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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这样笑,姜照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就按着她的肩头想让她躺下,谢锦却摇摇头道:“躺的浑身酸软,我就坐着与你说说话吧。”
    姜照就取了她挂在一旁的外衫,仔细给她披在肩头,又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腰后,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她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动作有些笨,但谢锦却颇为享受。
    “阿照会照顾人了。”谢锦笑道。
    姜照看了她一眼,叹道:“可是阿姐却不会照顾自己。如今天气已暖了,你怎的还能着了风寒?
    平日里总是爱念叨我,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又这么大意了呢?”
    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搁着茶壶,不知是何时烧的,姜照用手贴了一下,还有些余温在,她就倒了半杯温茶,递到谢锦手里。
    谢锦被她念叨,捧着茶杯喝了两口温水润唇,才解释道:“你让青时姑姑送给我的桃花酿很是香醇,虽然姑姑叮嘱过不能多饮,但我还是无意贪了杯,只是晚间就寝忘了关窗,谁知竟然就病倒了。”
    她眸子水润,面色苍白眼尾却微红,有些无辜的看着姜照。
    姜照被她看得心软,低声道:“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已经落下了病根,平日里就更要注意一些,日后……”
    她本想说,日后有机会找御医为她调理,但转念一想,谢锦也在宫内待不了多久了,就改口道:“日后你出宫后,记得找个好大夫调理身体。”
    说到出宫,两人俱都默然,竟然相对无言。
    隔了半晌,谢锦将杯中温水饮尽,握着一个空杯子在手里反复把玩,试探着问道:“阿照,你当真不打算出宫了?”
    姜照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谢锦面上显出哀戚之色,姜照看她精神萎靡,就夺了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将自己的手交由她握着,开口道:“阿姐,待到五月,你大概就能够出宫了。”
    她侧身坐在床边,淡淡笑道:“我已对陛下言明你的处境,她同意了放你出宫,待到五月,满了年龄的宫女出宫之日,阿姐就与她们一起。”
    谢锦看着她,表情怔然。
    姜照继续道:“说来阿姐今年,也恰好是出宫的年纪,总算还不算晚。
    待阿姐出宫之后,今生今世,咱们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时日不多了,阿姐,我希望你在宫中最后的这段日子,是能够开心的。”
    谢锦是被迫入宫,她从来不曾真的接受在宫里的生活,不管是在掖庭局苦劳的那段时日,还是之后做到宫正司左司正,她一直都是想出宫的。
    皇宫对谢锦而言只是禁锢而已,但对姜照而言,这并不只是一个华美的金丝笼子,还是她的家,她不希望谢锦在她的家里从始至终都是不快乐的。
    对谢锦的爱慕之情越深一分,姜照就越后悔一分。
    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谢锦手中被逐渐抓紧,姜照抬起另一只手,将谢锦落在眉侧的一缕发丝轻轻挽到耳后,然后在她柔软的嘴角点了一点。
    “阿姐笑一笑。”姜照道:“你笑起来最是好看,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她满眼里都是真诚,谢锦勉强弯了弯嘴角,下一刻就哽咽道:“小混蛋,我还在病里呢,你却总想着惹我哭。”
    姜照也不辩解,只是笑。
    看着她笑,谢锦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跟着她笑起来。
    难得的闲暇时光,又能与谢锦单独相处,姜照虽然心里也有些难过,但在此时此刻,也的确是开心占了大多数。
    她陪着谢锦说了一下午的话,什么都和她说,也什么都有些隐瞒。
    说了科举的事情,装作嫌弃陛下的神神秘秘,又让谢锦去猜,陛下到底是出了什么考题。
    谢锦想了一下,缓缓道:“四书五经暂且不说,难的左右不过是史论,策论,杂论。
    陛下登基三年,勤政爱民,四海清明,颇具明君之相,她所要的大概也不光是表面文章,而天下以民生立本,如今世家繁盛,但能真正为百姓着想者又会有几人?”
    她嗓音温柔,流入耳畔如涓涓细流,十分妥帖。
    本来揣测圣意,以下论上是大罪,但见姜照竟然听得认真,反正又无他人在场,谢锦就继续道:“陛下把考题藏得严实,就是有意提防,且不说是否有人想要漏题,单是此为陛下当政年间第一场科举,声势浩大之余,必然也会有些动荡。”
    “会有什么动荡?”姜照问。
    谢锦望向她,柔柔笑道:“自先帝在位时,朝堂内文武百官皆有所出身,即便是地方官员,也并非全是白身,陛下若是想整顿,必然不能够连根拔起。
    而要做官,除非有世袭之衔,必然要有功名在身,而这次科举考试,恰好是一个转折。”
    姜照惊叹道:“阿姐久处于深宫之中,竟然有如此见解。”
    谢锦道:“我父当年官至吏部尚书,有些事情在朝堂不能说,他就会和兄长说,也从不避讳我旁听,这些拙见,也大都是受父亲影响。”
    提起父亲,她眼里有些显然的骄傲。
    姜照并未见过前任的吏部尚书谢玉折,只是介于他的身份,登基后命人去调查了一番,知道那是个高风亮节,克己奉公的人。
    谢尚书被罢黜出京,发配边关,大概也与姜照要整治的那些事情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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