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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岱对尤兴海和瞿承尘的结果不感兴趣了,至少现在,他整个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愿意想,只专心处理着姥姥的后事。
    出殡那天,下着小雨。
    沈秦抱着姥姥的照片,而沈岱抱着丘丘。
    都说小孩子不该出现在这种环境里,不吉利、不健康,诸如此类的说法,但沈岱不以为然,等丘丘长大以后,不会对这个太姥姥有一丁点的印象,在这新生和衰亡的两个生命短暂的交汇中,送最后一程,是他对养育他父亲的人唯一能做的事。
    瞿末予没有身份参加出殡仪式,但他也来了。沈岱从殡仪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打着一把黑伞的瞿末予,似乎在雨里等了很久。
    阴天,黑色,默哀,气氛已经很充分,可沈岱全程都哭不出来,他甚至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沈岱走到瞿末予面前:“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能帮你做点什么?”
    沈岱看了看正在伸手抓瞿末予衣服的丘丘:“你帮我把丘丘送回去吧,有几个亲戚我要接待一下。”他说着一手接过瞿末予的伞。
    瞿末予没有回答,也没有抱过丘丘,他只是低头看着沈岱,目光检索着这张脸上的所有情绪,连细微的皱眉也不放过。
    沈岱也看着瞿末予,心室传来一阵莫名的颤动。
    沉默在俩人之间流动。
    瞿末予突然展开衣襟,将沈岱连同丘丘一起裹进了自己的风衣里。
    沈岱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吹风的时候确实有点冷,可直到感受到瞿末予温厚的胸膛所传递的热度,他都没有发觉。
    他没有发觉他已经冷得起了鸡皮疙瘩,而瞿末予的怀抱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
    沈岱愣了很久,突然发现自己哭了,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无声的泪水浸湿了衣襟,模糊了视界,空中滴落的只是簌簌小雨,怎敌他心中大雨滂沱。
    瞿末予亲吻着沈岱的额头,低哑的嗓音在一家三口间环绕:“乖,你还有丘丘,你还有我。”
    丘丘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动静,似乎完全感知到了爸爸的悲伤。
    沈岱靠在瞿末予的怀中,闭上了眼睛。这个人曾经在黑暗中照耀他,又把他推进黑暗,可最终,最终,紧紧抓住他的手,给他坚实温暖的怀抱的,还是同一个人。
    他不知道命运究竟在遵循怎样的因果序列,为何忽高忽低,忽喜忽悲,一边给予一边剥夺,给人希望又令人绝望,让人在幸福与痛苦中反复煎熬,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完一生。他不知道他的未来还要面对什么,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和瞿末予,注定要一直纠缠下去。
    无论如何,在他清清楚楚意识到他失去了养育他长大的至亲的这一刻,他庆幸他还有丘丘,还有……他。
    几天后,沈秦打电话让沈岱回家,说要一起收拾姥姥的遗物。
    姥姥留下不少东西,很多都伴着沈岱少时的回忆,他原本想给自己一段时间缓冲,不想这么快就面对那些回忆,但他觉得沈秦要见他的目的多半是为了确认自己还能不能住那套房子,他犹豫过后,还是回去了。
    没想到沈秦并没有提自己往后的生活,只是收拾姥姥的遗物,碰到有共同回忆的物件,就会和沈岱聊起从前。
    沈岱一开始有些抗拒,睹物思人,实在太伤了。但他最后还是和沈秦一起回溯了从前,回忆的意义是延续对旧人的爱与追思,他对沈秦尽管有很多怨,但沈秦也是世上仅剩的可以分享回忆的人。
    姥姥的东西很多,他们收拾了一部分,剩下的打算择日再说。
    沈岱离开时,沈秦满眼伤怀的说:“你姥爷走的时候我不在,好歹我送走了你姥姥,也算弥补一些。我这辈子,做错很多事,伤害了很多人,我很高兴你跟我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沈岱心下感慨:“好好过完余生吧,这是对姥姥和姥爷最大的弥补。”
    沈秦笑了笑:“好。”
    第二天早上,沈岱接到瞿末予的电话,关于沈秦。
    “……他什么?”沈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沈秦在尤兴海去警察局例行报到的时候袭击了他,刺伤了他的腺体。”
    沈岱的大脑呈现短暂的空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刺得很深,再用力点恐怕颈椎都会伤到,那尤兴海就不只是失去腺体,还会瘫痪。”瞿末予挂了电话,把听到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沈岱。
    沈秦被刑事拘留了,他们见不到,只能通过律师传达消息。
    沈岱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沈秦的确有足够的动机报复尤兴海,但是他连鱼都不敢杀,要一个从未亲历过暴力的人在非紧急情况下拿起刀子伤人,这需要多大的恨意。
    “他是不是以为这些事都是尤兴海干的?”
    沈岱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要保密吗,所以我没跟他解释,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早知道我……”
    “我倒不觉得是冲动。”瞿末予安慰道,“你不用觉得自己有责任,他一直都想报仇,一种手段不行他会换另一种,真正刺激他的是他以为尤兴海可以得到法律的制裁,结果却保释了,加上姥姥去世也给他很大的冲击。”
    沈岱沉声道:“尤兴海伤得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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