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贺莱撂倒最后一个人,然后躺在地上大口喘粗气。
“林峥,我真是他妈上辈子欠你的。”
三个人体体面面的进来,最后狼狈不堪的出去,贺莱捂着肋骨一脸痛苦的坐进车里,林峥瞄了一眼酒窖大门,走到旁边开始打电话。
“坐一下吧。”从酒窖出来就始终沉默的沈峭突然开口,程斯蔚愣了愣,也忘记自己洁癖这件事,顺势坐到旁边的石头上,从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见沈峭起伏的胸口。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你让我坐在车上等。”沈峭回答他,接着低头在裤子口袋里找什么东西。
程斯蔚笑了出来,再抬头想要说话的时候,眼睛看见从沈峭耳后一直流到脖颈的红色。
“你流血了。”程斯蔚说,“耳朵。”
“嗯。”沈峭应了一声,再面对他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创可贴。
被咬的伤口应该不小,用创可贴应该没什么用,程斯蔚刚想开口提醒,就看见沈峭拿着撕掉一半的创可贴看着他。
“抬头。”沈峭说。
程斯蔚没听懂,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沈峭往前走了一步,小腿碰到他的膝盖。因为两只手都沾了血不干净,沈峭只能微微抬了抬下巴,再一次示意程斯蔚抬头。这次程斯蔚很听话,他把头扬起来,然后看着沈峭一点点靠近,用掌侧撩开他的头发,把创可贴贴在他的额角。
“应该是玻璃碎片划到了,回去再处理一下。”
沈峭退回原来的位置,用手背抹了一下脖颈上的血渍,移开视线。
第6章
林峥这边刚跟家里打完电话,程斯蔚的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程淑然的信息,点开之后,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现在回来。
与此同时,沈峭也在低头看手机,两个人收到的信息内容应该类似,沈峭侧过头的时候,刚好跟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该回去了。”沈峭说完,先转过身上了车。
程斯蔚跟林峥和贺莱打了招呼,林峥正在打第二个电话,冲他颔首应下来,准备走的时候,贺莱突然叫住他。
“你上次跟我说那个人。”贺莱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沈峭,顿了顿才接着说:“是叫沈峭是吧?”
“嗯。”
“陡峭的峭?”贺莱问。
程斯蔚很少见过如此一本正经的贺莱,他没回答贺莱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你不是让我找人帮忙查吗,我就再确认一下,不过——”贺莱靠近了一点,小声交代他:“你平时还是稍微注意点,就算是保镖,他下手……也有点儿太狠了。”程斯蔚没说话,只是往沈峭那边看了一眼。
其实不用贺莱提醒,见过沈峭在人群中揪着其他人的头发往地上拖的那一幕,就足够程斯蔚琢磨好久了。程淑然之前也给他找过保镖,那些人属于外包公司,经过系统培训,说话做事都有一套流程,擅长跟人打交道,就算出手也是点到为止。
不会像沈峭这样。
晚上的风干燥闷热,但一直吹空调也难受,程斯蔚把窗户摇下来一点,右手伸到外面。这个动作很快遭到安全监督者的注意,余光瞥见沈峭微微侧过来的脸,程斯蔚知道沈峭想要说什么。
眼看旁边的人又要解开安全带把脑袋探出去,沈峭终于开口:“这样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程斯蔚转过头看他,右手还放在窗外。
“考科一的时候学过,不能把手或者头伸出窗外。”
程斯蔚觉得好笑,他索性面对着沈峭坐,看了一眼他右耳已经凝血的狰狞伤口,笑着问他:“那考科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教你,受了伤的司机也能开车?”
没人说话了,车厢内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蜿蜒的白色栏杆在视线里飞速倒退。论阴阳怪气和抬杠,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更不要说寡言少语的沈峭。汽车拐进隧道,风突然变凉,明明暗暗的光落进车里。
“今天谢谢你。”程斯蔚开口说,“不过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下手别那么重,真把人打出个好歹,不好收场。”
“嗯。”
“你是专门学过吗?”程斯蔚把手收回来,关上车窗,车里再一次变得静。
沈峭没搭话,程斯蔚又问:“林峥家里也给他配过保镖,四五个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身材宽度嘛——”程斯蔚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峭,停了停说:“一个大概顶你俩。”
跳动的橙色光斑落在沈峭的眼皮,程斯蔚移开视线,脑袋靠着座椅。隧道出口越来越近,浓重夜色的隧道出口像是某个怪兽的巨口,出去了也就被吃掉,在车出去的前一秒,程斯蔚笑着开口:“但是他们都没你能打。”
回到家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一点,推开大门,客厅没开灯,从书房虚掩着的门内透出的亮光成为唯一光源。程斯蔚在门口换鞋,沈峭站在门外,脊背挺得很直。
“沈峭,你进来。“书房传来有些疲惫的女声,程斯蔚听见身后人应了一声,然后依旧站着不动,直到程斯蔚换完鞋往里走,他才走进来,弯腰换鞋。程斯蔚故意拖慢脚步往二楼走,余光瞥着换完鞋的沈峭走进书房,然后关上门。
这就是一点儿墙角都听不见了,程斯蔚打开门,钻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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