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陶明灼拒绝了和他一起吃午饭,荆瓷居然会做出……连饭都不好好吃的这种有些幼稚的,伤害自己的行为。
陶明灼本来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早点断了才是对的,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荆瓷。
醉酒后的荆瓷不再像平时一样克制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当时他的眼睛很红,声音也有一些虚弱,他看起来是那样难过。
陶明灼非常焦虑,与此同时,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恐怖的事实。
某天下班后,杨可柠带着陶明灼和许奕去了一家餐厅,说是市里新开的一家私房菜。到了地方之后陶明灼认出了餐厅的LOGO,这是荆瓷之前中午给自己点过的一家店。
陶明灼全程心不在焉,只是叫他们随便帮自己点上,然而最后结账时,他在账单上看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陶明灼目瞪口呆:“五道菜就这么贵?”
杨可柠说:“能不能小点声,不要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人家是高贵的私房餐厅,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拉你们出来一起AA?”
陶明灼死死地盯着账单:“一只生蚝一百八?”
许奕说:“可能是因为品质很好吧,个头也确实和普通的生蚝不太一样。”
杨可柠看着原地石化的陶明灼,露出了狐疑的神情:“我刚才问你吃不吃的时候,你回答的可是随便,现在摆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赖账啊你小子?”
许奕在旁边疯狂流汗:“你们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陶明灼说不出话。
在陶明灼的记忆里,那天荆瓷给自己点的远远不止五道菜。而且他记得很清楚,荆瓷可是点了满满当当一大盒的生蚝,而自己当时至少吸入了得有七八个之多。
这只是荆瓷请自己吃的午饭之中的一顿,而且还是陶明灼肉眼没有看出来价格的,更不用提那些一眼就知道很贵的大鱼大虾了。
陶明灼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从荆瓷的身上占了太多的便宜。
他以为自己能坦然地把荆瓷当作免费饭票,但是吃下去的饭最后能消化掉,良心这关他终究还是过不去。
又想起荆瓷现在还在因为自己而不好好吃饭,陶明灼在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双倍的负罪感。
去办公室找荆瓷的时候,陶明灼还在墙上看到了自己给荆瓷画的那幅油画。
那只圆圆的炸鱼汉堡在办公室极简风格的装修中显得非常怪诞,但是荆瓷却把它挂在了墙的最中间,是进门后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陶明灼心里愈发拧巴,于是最后还是对荆瓷说出了那句“我可以继续和你一起吃饭,只不过这次要我来请客”。
钱陶明灼是一定要还的,荆瓷的情绪他也要照顾到,不论如何,至少不能让他继续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陶明灼有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有些不太成熟,但是这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不会伤害到荆瓷的方法。
陶明灼觉得,荆瓷目前对于自己的了解也只是基于表象,他还没有让荆瓷了解到自己的性格和人品。
那么如果自己以后在和荆瓷相处的时候,刻意地表现出一些比较下头的行为,是不是就可以让荆瓷意识到两人的性格和三观并不合适,让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新鲜感确实会带来短时间的滤镜,但是如果自己一直不断地展示出缺点,荆瓷总会在某一天无法包容下去。
那么到了那时候,他应该就会选择放手了。
于是星期一的晚上,同时也是两人约好的第一顿晚饭的时间,陶明灼精心挑选了一个非常“重磅”的地点。
荆瓷仰起脸,念着霓虹灯牌上的字:“……午哥炸串?”
陶明灼说:“其实是许哥,只不过那个偏旁已经三个月没亮过了。”
陶明灼选择了环境“优美”、氛围独特的路边摊。
马路边“清爽”的车尾气可以随时涌入鼻腔,没有靠背的塑料小板凳可以用来矫正坐姿,桌面的油渍则可以当免费小镜子来整理仪容,看得出来,店家将客人的用餐体验考虑得非常周到。
陶明灼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我平时最爱吃的一家店,我的生活是这样的,一周总得吃点不干不净的才算完整。”
陶明灼确实挺爱吃这家店,但是顶多两三个月才吃一次,一周一次的话对肠胃挑战太大,一年的病假可能都不太够用了。
他故意问了一嘴:“你感觉这里怎么样,环境还接受得了吗?”
荆瓷的脸色却依旧如常。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嫌弃和扭捏,而是非常自然地落了座,并将外套脱下叠好,放在了手边的塑料凳上。
然后陶明灼看到荆瓷点了点头,说:“这里很热闹,也很有生活气息,你的眼光很好,我已经在期待今天的菜品了。”
陶明灼:“……?”
服务员走上前,递上了皱皱巴巴的菜单。
陶明灼静默了一会儿,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荆瓷低头翻看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给出了熟悉的回答:“我都可以,和你吃一样的就好。”
陶明灼深吸一口气:“可以,那我就按着我的喜好来了哈。”
荆瓷:“好的。”
于是陶明灼也没客气,直接把心肝脾肺腰子肥肠这些怪东西点了一遍,连蔬菜他也只选了韭菜这种味道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