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吃饭的时候自己留个心眼注意一点就好,没必要叫别人点菜的时候不尽兴,但是荆瓷又为什么会清楚这样的细节?
陶明灼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秘书声音里带着笑意开了口:“真好啊,这么久了,您总算是等到了今天。”
秘书并没有明说“等到了”什么,但是陶明灼看到荆瓷沉默片刻,点了下头。
陶明灼随即意识到,他们好像在聊着一件彼此心照不宣的、旁人无法解码的秘密。
“我抽屉里有之前李总送的一副观赏筷,先拿出来吧。”荆瓷说,“外卖里面的一次性竹筷子可能有毛刺,我怕他吃着不舒服。”
秘书说了一声“好的”。
荆瓷停顿了一下,又微微皱起了眉。
陶明灼听到他像是有些苦恼地问:“今天一共有几道菜?昨天他看起来就有些不太自在,会不会是因为我点太多了,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秘书笑了一下,说:“不会不会,今天五菜一汤,绝对是刚刚好的分量。其实我看,您没必要做得这么体贴,顺其自然就够了。”
然后陶明灼看到荆瓷摇了摇头。
他说:“有必要的。”
荆瓷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非常清晰地、一字一字地传到了陶明灼的耳朵里。
“你不明白,他……对我太重要了。”荆瓷很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他,我现在的人生可能真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作者有话说:
陶明灼:(⊙⊙)
第4章 下饭菜
二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荆瓷发现自己吃不下饭了。
那时候他刚回国,工作交接量很大,李宇珀给他留下一句“你加油我先溜了”,就喜气洋洋地坐上了去度假的飞机。
那天将所有事务处理完时,天色已暗,荆瓷思考了一下,决定奖励自己一个炸鱼汉堡。
可能是因为在处理工作时,荆瓷表现出的总是较为冷静干练的那一面,很多人便误认为他是高度自律的那一类人。
荆瓷觉得这算是一种偏见,将工作有效率地处理好本来就是自己的职责,而且事实上他并不自律,他很喜欢高热量的食物。
荆瓷认为食物的美味程度和健康指数是成反比的,有些特定的压力,是只有油脂和高糖才可以缓解的。
而M记的炸鱼汉堡在荆瓷的心中一直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
首先,炸鱼和酸黄瓜酱在口感上配合得完美无缺。其次,与其他在售的汉堡不同,炸鱼汉堡选择了表面很平滑的圆面包饼,外表看起来也很可爱。
再加上个头较小、热量不高,完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好食物。
然而那天,掀开汉堡的纸盒,等熟悉的鱼肉香气在办公室散开后,荆瓷却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
荆瓷发现自己没有产生任何的食欲。
明明面对的是最喜欢的食物,而且自己晚上什么也没吃,但是荆瓷却没有一点胃口。
然后荆瓷突然想到,这么多天了,他基本都是到家后倒头就睡,醒了之后便赶到公司。而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自己却好像……从未感到过饥饿。
他确实每天都吃了饭,但并不是因为自己饿了想吃,而是因为秘书会将食物放在办公桌上,荆瓷下意识地认为自己需要摄入能量,才选择随便塞了两口。
荆瓷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忙过头了,然而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
荆瓷发现,自己感觉不到饥饿,也不会产生对食物的渴望了。
就像无法感知痛觉一样,当身体无法向你传递某种信号时,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荆瓷试着一整天不摄入任何食物,头都隐隐有些发晕了,胃里却还是传不出任何饥饿的信号。
而当他试着吃一些东西,则是感觉味如嚼蜡。
明明可以品尝出酸甜苦辣,但就像是从舌头到大脑间的某根神经断了,荆瓷无法接收到食物回馈给自己的幸福感。
他去看了医生,做了很多检查。
医生也很少遇到他这样的状况,问:“看到食物时会不会感到恶心?吃下食物后会不会呕吐?”
荆瓷:“不会。”
医生:“吞咽有困难吗?”
荆瓷:“没有。”
医生对着检查单看了一会儿,迟疑道:“指标都没有问题啊,你之前……有节食减肥过吗?有没有催吐过?”
荆瓷突然感到有些无力。
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医生也无法找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只能先开了一些调理肠胃的药,最后提议道:“你要不要去挂个精神科?”
荆瓷不认为自己精神有什么问题,但他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反倒可能会被逼出一些毛病。
因为吃饭原本是应该令人感到幸福的,但现在却变成了只是为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而机械地摄入食物。
很快,秘书梁京京也发现了不对。
“您不再吃一点吗?”梁京京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您压根就没怎么动筷,而且这一整周都是这样,您根本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啊。”
荆瓷没办法和她解释其中的原因,只能一边将餐盒合上,一边对她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只是不太饿。”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荆瓷走出办公室,就看到梁京京正在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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