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是自己人生的掌舵者,如何行驶,要行驶到何处,都要小心计划,细细思索,但是每一次潮起潮涌,她又不得不发现自己是被推着走的那一个,再多的计划也比不过老天爷随意的一次造化弄人。力挽狂澜这种事,很有可能只是有谁需要她那么一次绝地逢生。
林辰叁曾经以为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明白,不能懂的,只要去努力学习,总归是能够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但事实证明,做不来的事情被手把手去教还是做不来,解不出来答案的题目在哪里都是存在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不来,解不出来……再说到骑自行车这回事,以前是怎么学都要摔个鼻青脸肿,但之前那回,除了拐弯有点问题,不是一上手就会了么?学习过程一下子就被跳过去了。这总不该是成长附加的增益buff,对吧?
it's just a game!
就是一个游戏!
也许她早就不满足于虚拟世界那些定死了的规则,而将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视作是了游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人生如戏。
小时候的毛绒玩具毕竟是没有生命力的,怎么会有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所产生的的复杂人性更能让人感兴趣。
动作,冒险,模拟,角色扮演……这些游戏分支在生活中都有迹可循。打架斗殴是动作;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都算是冒险;往小了的说,创业,公司管理是模拟经营类,往大了的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型的模拟生活类游戏;角色扮演就更不必说了,人的名字往往在出生之前就已经选定了……
关于真实世界的游戏可要比虚拟世界有趣多了,真实世界没什么逻辑,由此造成的变数也非常多。更重要的是,真实世界的这种游戏往往不局限于她自己,在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她玩别人,别人也玩她,亲情,爱情,友情……事业,理想,责任……自然,科学,宇宙……又有什么不能够被称作是游戏呢?
而在这种说是充满无数可能性的人生游戏之中,她会变得什么都不想玩,觉得没意思……想来想去,果然只有一种可能性吧:人生如戏,而这游戏也自有一套能够合理运行的规则,但既然是人制定的规则,就存在着制定规则的人和服从规则的人。
这原本并非是什么坏事情,困囿于视角的不同,人在不同的密度跃层能够看到不同的东西,没有谁只是棋子,或者没有谁在他人眼中不会是棋子。
只是什么都像爱因斯坦所说的‘上帝不掷骰子’那般充满了因果律的必然,那也委实是无聊透顶。但要是不这样,人的意志为物质所左右,主观能动性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林辰叁又要觉得不开心:这世界怎么可以是随机而不是有规律的呢?
要做出一个有规律而存有一定真随机,不是伪随机的游戏出来,这是很难为人的事情,程序员也不是神。社会也只能做到让一部分人满意,这是确实也无可奈何的事。
成为规则的奴隶尚嫌不够,人还得成为衣服的奴隶,气氛的奴隶,他人的奴隶,时间的奴隶,乃至于自我意识的奴隶。
我此时在做的事情真的是我想做的吗?真实的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我所追求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吗?诸如此类的自省自问,总是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嗯,就目前来说,总是存在于林辰叁的日常生活之中。
林辰叁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临简雾所说的那种,自我完全消失了的状况。
……这个社会上充满了弱智,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在哪个地方,都能遇到弱智,有时候认为不弱智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是个弱智,甚至在某些时候,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弱智。
或许,她根本不曾有一刻真正地用理性去思考过。她也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思想。
唯有这么去想,林辰叁才能将那种自卑与嫉妒从身体里剥离,认为自己才不是那样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凑合一下。应该快完结了。嗯,月底应该能完结。
第一百零二章
“是,特别折磨的是我。但你有这种感受并不稀奇。对于我的父母,我的家人而言,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他们最大的折磨。”临简雾苍白的脸上还是平静安详的光彩,“他们觉得我把他们当弱智,我也被他们当做是弱智。但是,弱智又怎么了?一个人确实弱智或者显得像是弱智的景象实在是太多了!只不过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害怕被当做是弱智,裹足不前,只是压抑伤害了自己。”
临简雾的脑海里,心理医生的面孔闪过了一瞬,就像是放映机:“前两年我回过一次母校,我指的是小学,是帮忙接邻居家的小朋友。因为教导我小学的老师还在,在等待小朋友放学之前,我便是去找了老师叙旧。路过教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师在提问,很让人感到吃惊的是,几乎没人举手回答问题。那个问题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来说是有些难度,但是绝不至于没人能够回答。我问了老师,老师告诉我,现在有很多小孩认为老师问出来那种明显是很多人不知道的问题,谁真的举手回答了谁就是想逞风头,吸引老师注意力,装模作样。他们只会在某些在他们看来是不会改变现状的通用知识上踊跃发言,自以为这是成熟稳重。受这种风气影响,某些知道答案的聪明学生也会为了不被当做是不合群,尽力无视那个问题,不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