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俩老师都是自己亲老师,这会儿他们也猜到八成又是王主任撺掇着郝书尧占课了。
这个老女人当初老陈在的时候就总是招呼她占课,现在又是死性不改。
所以找到了仇恨的目标,大家也就不再愿意为难郝老师了,便纷纷开口劝架:“向老师,要不这次就上语文吧,周四的体育再上室外。”
嗯?我是在帮你们维权啊,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了?
向喻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他们咬了咬牙,这回直接面对着郝书尧,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的课我一定要上,语文老师是吧?你的人生难道就只有学习两个字吗?在我看来你的灵魂无比空洞,就像个无聊的提线木偶,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啊?”
她很无聊……
蜜瓜的香气钻入郝书尧的鼻腔,却并不能缓解她此刻烂透了的心情。
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她说的话。曾几何时她被无数人说过只是一个无聊的提线木偶,可是谁都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委屈,这样的委屈她受了十多年,没有人可以倾诉。
她并不无聊,只是不想输,不想输给母亲口中那个仿佛世界第一的弟弟。
想到这里她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角热的发烫,想要开口缓解这种气氛,却连声音都在颤抖:“那你上吧。”
说完便踏着步子出了门,还不忘把门轻轻带上。
哭了?
向喻秋现在秒变呆瓜,郝书尧红着眼眶的样子刚好被她瞄到,现在就像是谁往她头上抡了一拳一样,脑子嗡嗡直响:
她说的话很过分吗?
“过分啊向老师。”下面几个男生也察觉到了自家班主任的不对劲,那句话明显是带了哭腔的。
向喻秋即便是脑瘫患了十来年也该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惹哭了个老师不说还被学生抓了个正着。
他相信这节课一下,她骂哭郝书尧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学校了。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挠挠头发,再挠挠脸,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忘了自己还扎着辫子,这一抓直接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又惹得学生一阵憋笑,只不过笑完又递给她几个白眼。
“那我们……上课吗?”
“起立……”
“老师好……”
绵软无力的回应,照应着向喻秋此刻千疮百孔的心:救命啊,怎么这么倒霉!
下了课,处于风暴中心的惨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把头在桌子上磕得咣咣响,她需要这种傻的冒泡的行为来帮她冷静一下。
这一路走来没收到可爱的学生们抛的媚眼就算了,甚至还有老师冲着她飞白眼。
“我听说了,你把人家书尧骂哭了。你怎么想的啊?”钱正坤搬了自己的椅子坐过来,揪着她的衣领让她不要再磕头了,他可没准备红包。
“她要占我课……”
磕疯了,说实话有点晕。
“人家是学校高薪聘请的老师,而且长得还好看,有多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你倒好,等着被针对吧。”
“那怎么办呢?哆啦A梦坤,救我——”向喻秋伸长了手去够钱正坤的胳膊,抓了个空。
“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给人家好好道个歉,最好买点小礼物,态度诚恳一点听见没!”
“耶?”向喻秋马上脱离了那个苦大仇深的表情,还一脸感激,“谢谢你,泰罗!”
我靠这傻子脑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这种一想就明白的事情还需要谢?但是似乎这傻子根本就没想道歉这回事儿?苍天啊……
钱正坤一时语塞,赶紧搬着凳子远离了她,现代科学研究可并未表明弱智是不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
向喻秋一直在办公室装乌龟,直到中午不得不去食堂吃饭才出了门,果然受到了极其惨烈的欢迎。
见她过来,刚刚还在拥挤的人群迅速分列两边,给她让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整的跟上朝一样。
她也只能笑笑,在心中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有错在先,学生们都是天使,他们都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
进了食堂她的处境就不同了,本以为大家忙着干饭没空理她,她也识趣地溜边走,但等到打完饭才发现:
笑死,根本没她坐的地方。
钱正坤中午去陪女儿吃饭了,昨天是他来占的坐,所以向喻秋根本没想到这个食堂的桌椅竟然不够用,哪天跟老妈请示一下捐几套吧。
正这么想着,眼尖的小秋老师瞅准一个空座,赶紧冲了过去,速度之快都把桌上的纸巾掀飞了。
正准备侧身向旁边的人致歉,刚一扭头整个人都傻了:冤家路窄想什么来什么,郝书尧……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她。
向喻秋屁股就这么在座位上悬着,愣是没敢坐下,等到腿都麻了也没见对方有下文。
“那个……今天上午对……”
啪!
筷子被拍在餐盘上,郝书尧极快地站起身来,绕过穿梭打饭的人群,坐到了对面一群学生那一桌,那桌几个男生高兴地差点飞起来。
嘈杂的餐厅瞬间静了下来,短暂停顿几秒后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可是向喻秋分明听到人群中有几声嗤笑:笑了吧!那个双下巴能跳绳的死胖子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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