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颇为懊恼。
宣芝听着申屠桃在耳边絮叨,话音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什么功法?你消失的时候就是去……”
“嗯。”申屠桃音调上扬,邀功似的说道,“我全看完了。”
你骄傲个鬼!
申屠桃拭去她眼角泪痕,略微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孤的衣裳又让你浸湿了。”
宣芝脑子里嗡一声,恼羞成怒地偏过头,在他下颌上用力咬了一口。
申屠桃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抱起她往屋里走,他手臂的力道不松不紧,让怀里的人吃不住力下滑,却又不会彻底跌落,宣芝一时间不上不下,只能下意识地双手双脚用力攀附在他身上。
她被申屠桃这个缠人鬼强迫着为他授了一夜的粉,识海被搅成了一团浆糊,身体也在他的指尖下融化成了水。
直到天光微亮,宣芝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抱着入水沐浴,之后又被套上了衣衫,申屠桃抚了抚她的眼睛,轻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先睡会儿,醒来就到了。”
宣芝想问去什么地方,但意识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神魂和身躯上的刺激太过,余韵蔓延到睡梦中,叫她梦里也陷在情潮里出不来。
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申屠桃时不时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帮她擦拭眼角的泪,苦恼地嘀咕,“怎么这么能哭,草木若是像你这样吐水,早就枯死了。”
宣芝:“……”等我彻底清醒了看我打不死你!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她醒来后也没什么力气打他。宣芝被申屠桃猛灌了两大杯水,鬼帝陛下恨不得拿她当花浇,补充她流失的水分,宣芝喝完水又小憩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精力。
此时天色已经又暗了,夜幕降临,将世间一切都掩入深沉的黑暗中。
宣芝被申屠桃抱着坐在一座亭子里,亭中镶嵌明珠,莹莹光辉笼罩,亭子倚着山壁而建,夜风穿入亭内,扬起四面垂挂的轻纱,亭角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声音清脆,不显嘈杂,反而很是清灵。
铃音之外有鸟兽虫鸣的声响,一呼一吸都是山间沁凉的气息,犹带着草木泥土的湿润芬芳。
这里灵气极为充裕,像是一处灵脉灵眼所在,已经不在拂来宗内了。宣芝舒服地眯起眼睛,问道:“这是哪里?”
她开口时,嗓音还有些哑,听着怪可怜。申屠桃指尖带着些微神力,抚过咽喉缓解她的不适,回道:“南灵洲上炀郡的一处灵山,距拂来宗六百里,还没有名字,等着你取。”
宣芝不解地看向他,眼角余光里有星火闪烁,她随之转眸。便见山崖之下,火烛光辉一点点一片片地亮起来,游龙似的铺染上整片山间。
灯光照透了林木掩映下的桂殿兰宫,也照亮了浮在其中影影绰绰的灵雾,其中黛瓦朱墙,飞阁流丹,彩绸轻幔,山溪泠泠,一眼望去仿佛天上宫阙落入凡尘。
“凡人不能长久呆在北冥,所以我选了这一座灵山,建了这处宫殿。”申屠桃说道,抱着她从亭边跃下,落入被笼罩在煌煌灯火中的宫殿群中。
申屠桃牵着她沿着山间的青石阶上行,走过横贯在殿与殿之间的长廊,跨过山洗瀑布前的石桥,一一游览过这里的每一处景致。
最后来到最高处的一座殿宇,殿宇前种着一株高大的绿树,交缠的枝冠繁茂得如同华盖,树干枝叶间垂挂着一条条红带。
宣芝围着绿树转一圈,“这是连理枝?是我们种在山河图里的那两株吗?”
“嗯。”申屠桃颔首。
宣芝惊讶,“长这么大了?你怎么把它弄出来了。”
当初种下申屠桃分身的种子时,为了学习种植,他们专程去灵植店里学习过一番,这是老板附赠的灵植小苗。
宣芝种下之后,注意力都在申屠桃的桃树身上,根本都忘了还有这两株小苗。
申屠桃十分乖巧道:“女娲娘娘说可以带出来。”
“好吧。”女娲娘娘都准了,她自然也没什么说的,宣芝拉着他的手围着连理枝打转,望向繁茂的树冠,灵机一动,“那这么说来,你的桃木也可以从山河图中移植出来了?”
申屠桃道:“可以,但是我不想。”
宣芝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你的桃木那么大,若是开花,这整座灵山都会飘满你的桃花,不止这座灵山,整个上炀郡,整个南灵洲都能看到你的桃木,这不好么?”
申屠桃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外加傲然地说道:“孤不是开花给他们看的。”
宣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口处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转过眼眸,目光落在申屠桃脸上。
明珠光辉如纱幔一样泼洒在他银白的长发上,他今日束了冠,金色发冠中镶嵌了一枚赤红的珠子,两根同色丝绦从束冠的长簪上垂下,与披下的银发搭在肩头,身穿绛色印龙纹长袍,腰带绣金嵌玉,显是精心打扮过了。
宣芝抚摸过他精致的眉眼,眼角飞扬,脸颊上的梨涡盛满欣喜的笑意,“陛下就这么喜欢我吗?只想给我一个人看你的桃花?”
“嗯。”申屠桃抬手捉住她的手,指尖插入她的指缝中,轻揉指根,“我会按照人间传统,备齐三书六礼,上门迎你。”
宣芝撩了撩自己同色系的裙摆,眨了眨眼:“我还没有答应重新让你入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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