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情报部工作的时候,同事们私下都在畏惧,我那能够识破人心的能力。因为我摆臭脸非常有一套,他们甚至不敢和我对视,声称我的眼睛像是不可窥探的深渊,只一眼,就能跌入再无潜逃余地的牢笼,被里里外外扒个彻底。
因此,在我成为首领之后,他们并没有因脱离前代的掌控而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生怕我的千里眼抓到他们在偷懒,洞察他们内里的小九九。
我才没这么闲,用千里眼看他们或埋头苦干,或浅聊八卦,或眺望窗外盼望下班,或摆弄杀人武器神经质的□□鲜血。
齐木小雄绷着一张一本正经的小脸,拿着我的准许信出发了。
酒井陆斗的目光隐晦的落在他身上,即使满心疑惑,却不敢显露半分,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BOSS,我们的仓库被盗了。”
我知道,他的心声都告诉我了,但我仍然听着他的下文。
“我们抓到了其中一名偷盗者,是‘羊’。”
羊,雷鉢街里由一群少年组成的自卫团,他们的庇护者是拥有强大重力异能的中原中也。
能说出这句话,酒井陆斗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港口mafia的首领,可能会引来他的暴怒,从而伤害那些还未成年的孩子。但是“千里眼”早晚会得知此事找出真凶,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羊想偷我们的枪支弹药,但是跑错了地方,去了西边存医疗物资的据点,被我们的人发现了。”酒井陆斗的眼帘微微下垂,没有直视我,“目前消息应该已经传递给了羊之王,这个人质您要怎么处置?”
我偏过头用千里眼看了下那边仓库的情况,语气听不出情绪,[西边?现在的五分之一都快被铲平了。]
酒井陆斗一顿,“羊之王已经赶过去了吗?”
[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狠话。]
我想起下属那些复制黏贴一样的二愣子性格,他们习惯了恐吓威胁,把暴力奉为最高美学,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些做法并不算错,因为mafia就是这样一个极有领地意识和尊严的组织,不容任何侵犯,若是你伸了个指尖触一下他们的底线,那你这只手便别想要了。
酒井陆斗还能来通知我这件事,就代表他们起码没杀人,但其他的就说不准了。
[派黑蜥蜴过去,搓一搓羊之王的锐气。]我两手交叉搭在办公桌上,镜片划过一道冷光,[但是那个人质,放了吧。]
酒井陆斗措愣地颤了颤眼瞳。
[小孩子,不下手,明白吗。]
我看着他,这句话像有回音一般荡在酒井陆斗耳边。
“是,属下告退。”
他单膝跪地,给我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
酒井陆斗走后,齐木老雄和齐木小雄接连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仍然左右手开工批改着文件,终于在一小时之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
[好了,要去吃东西庆祝吗?]我晃了晃手肘,心情愉快的起身摘下围巾,把它细心叠好放在衣架上,[你们的口味和我不一样,直接吃自助吧。]
齐木小雄没什么异议,齐木老雄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我并不奇怪,因为齐木老雄是一个性格很自闭的家伙,只想呆在阴暗的角落团成一团,有工作时还好,清闲时满脑子的哲学小作文,我对此没什么想法,直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请把我解除吧。]
他并不苍老的声线响在我的脑海,透着浓浓的惨淡和落寞。
[你说什么?]我转头看向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请把我解除吧。]他重复道。
我在工作时倾听了他这么久的心理活动,当然知道他一直在挣扎和彷徨,他有时会难受的捂住耳朵,有时被吓到般捂住眼睛,但我没想到他最后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请把我解除吧。]我的第一个分/身又一次说道,他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瑟缩在墙角,用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看着我。
[你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模样,不必因为样貌自怨自艾。]
我被他的态度带出了几分怒气,因为我和他同是分/身,我不可避免的和他共情了。
[我并没有束缚你们,你有想做的事尽可以大胆去做,何必说出自我销毁这种话。]
[样貌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很感谢你为我着想。]分/身冷淡的回答我,[我拥有你的全部记忆,全部能力,但我不是你,这些记忆并不属于我,我讨厌这样。]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带着没有生机的灰败和浓浓死气,
[这个世界真无聊,人们的想法永远这么愚蠢恶毒,为了私欲斗得你死我活,到处都是咒骂和伤害,属于我的是没有惊喜没有期待没有意想不到的未来。但我又不能毁灭这个世界,唯有离开才能让我解脱。]
他和齐木楠雄一样,认真思考过毁灭人类。
齐木小雄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们,不发一言。
[你再做一个分/身出来吧,]他抚起一抹白发置于眼前,布满褶皱的手指粗糙且僵硬,[我是一个失败品。]
他清醒的对自己全盘否定。
沉默的齐木小雄在这时插话,他一板一眼的像个机器,即使声线柔软且稚嫩,却能说出冰冷的机械感,[没错,是失败品,这样没有求生意识的分/身,不能为你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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