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安穿着一身蓝色的连体服, 并不合身的连体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瘦削极了。
好像风一刮就会倒,再加上杵着医用拐杖, 更是让人不禁联想到莱安的生活, 一定是哥谭社会最底层的那类——
为了生活不得不干一些危险、钱少,累且没有人愿意干的活。
连体服后面印着白色的单词,写着XX工程。
连体服的材质像是化学纤维批量生产的, 衣服带着浓郁的化学产物味,贴到莱安的皮肤上带来阵阵刺痛, 没过一会儿甚至开始发烫发痒。
痒的莱安难受,他想伸手去挠痒, 又腾不出手来,只能抿着唇忍来。
他的皮肤对这劣质的衣服过敏, 幸好他还在里边穿了件T恤和短裤,否则将会有更多皮肤遭受这般折磨。
现在, 莱安要以一名电工的身份混进GCPD的大楼内。
今天是周末, 值班的警察并不多, 可是前来报案的人不少, 警察周末放假,市民周末也放假,所以市民只能周末来报案。
莱安就排在其中。
坐在门厅的警察皱着眉一脸不耐烦,他不怎么认真的记录着报案的案件口述,然后敷衍着让报案人回家等着,警方会尽快通知他。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会尽快通知报案者的意思就是这辈子你恐怕是等不到了。
因为来报重要案子的人、或是一些穿着昂贵的人更是直接被邀请着进入了警局内部,不像他们,只能在门厅排队。
终于到莱安了,那名坐在门厅的警察撩开眼皮看了眼莱安,确定了莱安的身份。
他干脆的把笔一丢,喝起水来,语气是慢吞吞的傲慢。
“你要报什么案子?”
正在打量着四周环境的莱安先是受惊般的后退了半步,他唇瓣蠕动了一下,表情木讷,声音极轻。“我不是报案的。”说完,他手指捏紧了拐杖,缩着肩膀,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莱安的动作间全然是不自信和自卑。
警察看着莱安这幅模样觉得可怜的同时,心中又不免升起了对莱安的嘲讽和鄙夷,哦,真可怜,一直在看周围的环境,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过吧?
宽敞的空间、温暖的空调和舒适的座椅,以及,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工作。
然而莱安又努力装作无事,他抬起头:“我来检查管道的。”说着,莱安抬了抬手中的修理箱。
他将拐杖向前,艰难的蹲下放下手中的修理箱,然后戴着脏兮兮的白手套的那只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
莱安打开屏幕把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拿给警察看,那是一条社交软件的转发信息,由警署发给电路维修公司,要求他们检查管道的短信。
警察用毫不遮掩的目光扫视着莱安身旁的拐杖,以及那只残缺的右腿,最后用完全说得上刻意的声音夸张的说:“那是危险作业吧?你的腿或许不太方便,要是摔着了可不好。”
警察刻意加大的音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向莱安侧目,莱安下意识把右腿往后藏了藏。
“我有从业执证的。”莱安小声的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你确定?那些管道我看过,很乱又危险,你一个瘸子能搞得定吗?”警察用怀疑地目光说。
莱安涨红了脸,他稍微提高了音量:“是的先生,我确定我可以,如果我做不到,我可以不要工钱。”
“记得你说的,如果摆平不了可是没有工钱的。”警察自然也不会真的不让莱安进去,他只是为了嘲讽莱安得到快感。
来自家庭、上级的压力、同事的摩擦,这些种种社会现象最终会变成堆积在心中的情绪,然后找一个比自己过得更惨的人,发泄在他身上。
这就是哥谭人普遍会有的现象。
莱安点点头,然后垂下头,跟着引导他的警察进了警厅内部。
“我就在门口,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知我。”引领莱安前往埋着管道区域的警察是个新人。
他没有坐在门厅的那位警察那般故意刁难人,他还充斥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也没有被残酷的现实和木讷的同事同化——
也更好骗。
莱安杵着杖走进配电室,他从小箱子里取出一个银色的扳手,对着管道敲敲打打,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那名警察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莱安背对着警察掏出了手机,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杵着拐,左手的大拇指却在疯狂敲击着屏幕植入一串复杂的代码。
检查和修理管道是一个复杂的工序,本来莱安到达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接近警局休班的时间,他就在这管道边敲敲打打、偶尔修理破损处。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半,处于春天的哥谭已经是一片紫霞,只剩下屡屡夕阳的光辉落在远处。
到达了莱安指定的时间,植入的代码开始攻击警局的网络。
警局内的灯光突然变色,变成了带有强烈警醒意味的红色,警报声响彻整个GCPD的楼层。
“检测到袭击——检测到袭击——”
留守在警局内的警察连忙从出勤预备室内拿出配枪戒备着周围。
莱安像是被吓了一跳,他一个哆嗦,手里的扳手砸在地上,他紧张的呼唤着:“警官?警官,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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