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过花艺师,说那叫什么夏洛特夫人。
一连串手机震动把沈寒震回现实。
“我看你站那半天了干嘛呢?快点薅两朵回来啊!”
“再被这双眼睛看几眼,老子都快顶不住了。”
沈寒:“……”
许一新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你记得摘的时候连着枝一起摘下来,等会儿找个花瓶插上还能养一个晚上。”
“挑大点的,漂亮点的。”
“别墅里还有小折叠梯。”
沈寒:“在薅了,别吵。”
沈寒退出消息界面,打开了手机电筒满墙扫,总算看到几朵够得到的品相又好的。
他踮脚,跟个壁虎似的伸手摘了两朵,嫌不够,正要摘第三朵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木门推拉的声音。
悠扬缥缈的一声,落在沈寒耳中,却好似带着摧枯拉朽之势。
沈寒整个人僵在原地。
沈淮景从里头慢步走出来。
沈寒:“……”
沈寒听到他哥的声音。
“这次惩罚任务不借东西,改爬墙摘花了。”
沈寒:“……”
沈淮景穿着便服,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声音淡得不像话。
比起沈寒大晚上出现在这里,他似乎对沈寒手里那几朵月季更感兴趣。
“是、是啊,”沈寒干笑了两下,“游戏输了,惩罚任务,过来摘两朵花,哥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寒撒谎的本事千百年都没有长进,几乎是开口的瞬间,沈淮景便皱了眉。
沈淮景没说话,沈寒连动都不敢动。
就在这时,沈寒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正要挂断,却听见他哥说:“谁的电话?”
“……余杭。”
“把免提打开。”
“……”
接通的一瞬,沈寒都来不及开口打暗号,余杭的声音就四散在这寂静空地上:“大哥,你摘个花摘哪儿去了?都快半个小时了,等你回来温年酒可能都要醒了。”
沈寒:“……”
行了。
以后余杭的生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而他也要和余杭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在沈淮景开口前,沈寒立刻如实招来:“哥今天余杭生日带了一瓶酒过来,本来我们打算每个人喝一点的,结果放在矿泉水瓶里被温年误喝了,他睡了一觉,起来突然说想要月季,我就过来给他摘两朵。”
沈寒一口气说完:“你骂我吧。”
沈寒以为这次肯定要被骂了,可他许久没听见沈淮景的声音。
没骂他,也……没说话。
沈寒一抬头。
墙外落地灯光线微薄,落在沈淮景身上,像是没什么温度。
“喝了多少。”沈淮景问。
沈寒实话实说:“喝得倒是不多,就是那酒后劲有些大。”
沈淮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回去。”
沈寒有种被掐着后脖颈又被扔进棉花堆的感觉。
他哥太平静,他反而摸不着头脑了。
还有这个“先”是怎么意思?
但想着温年还在等他,沈寒“哦”了一声,拿着月季先跑了。
回了别墅,沈寒找了个花瓶把月季装了起来。
“看看,着几朵是里头最好看的。”沈寒把花瓶放在温年床头。
温年静静看着,在沈寒想把那花瓶拿过来给他的时候,却听到一句“不是。”
沈寒:“什么不是?”
“它要长在墙上。”温年一字一字说。
沈寒没听懂,但他知道这不是温年要的月季。
完了,那这人怕是要在阳台看一晚上了,沈寒心想。可跟他想象的不同的是,温年没再往外看,而是垂着眸不说话。
就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己跟自己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沈寒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温年……好像比没要到月季的时候更失落。
“温年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要一朵,想要一墙啊?”许一新突然问。
沈寒沉思:“现在的年轻人要一幢别墅都这么迂回婉转的吗?”
要一墙月季跟要幢别墅似乎没什么区别。
后者实操性可能还大点。
两人正头疼温年这句“长在墙上”是什么意思,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这边还没弄好呢,你们先——沈、沈老师。”
许一新心脏差点跳出来。
沈寒看着沈淮景手上的解酒药,这才知道了那句“你先回来”的意思。
“有没有温水。”
沈淮景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响起的瞬间,许一新立刻说了句“有,我去倒”,说完转身跑下了楼。
许一新声音很响,可沈寒却只注意到温年。
在他哥说话的瞬间,他看到坐在床尾的那人手指动了下,把拢在身侧的薄被攥出褶皱来,然后抬起头,一眨不眨看着他哥的方向。
“你要走了吗。”
只是短短几个字,可是温年像是费了点力气才说出口。
什么……要走了?
温年这话肯定不是对他说的,那就是对他哥说的。
可是他哥不是刚来吗?
“温、温水怎么还没好,我下去看看。”沈寒自己都说不上自己在慌什么,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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