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温年不解,下意识回了一句。
沈淮景:“不是感冒了吗。”
温年这才反应过来。
大概是之前听到了他和保安的对话,又把他当成制作中心员工,以为他不熟悉,便提醒一句。
“……是。”口罩遮得太严实,温年只觉得呼吸又有发紧的迹象了。
电梯层数一点一点上升。
温年脑海里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忘了什么。
对了,忘了说谢谢。
“谢谢沈老师。”温年补了一句。
补完,就后悔了。
因为在别人礼貌寒暄完,该做的,就是及时收住话题,显然,现在就是“礼貌寒暄完”的状态。
他这话补得太迟了,迟到本来安静下来的氛围再度被他打破,迟到……“沈老师”有些意外地偏头,看着他。
温年:“……”
“叮”的一声,仿佛救命的声音,电梯到达“24”层。
温年第一次觉得,按错楼层挺好的,几乎是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便朝着沈淮景礼貌一颔首,走出电梯。
先是走,然后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索性直接跑向了那泛着绿光的“安全通道”标识。
而留在电梯里的沈老师,看着那落在电梯扶手上的黑色雨伞,挑了挑眉,没说话。
门一开,门一关,应急楼梯间骤然变暗的光线仿佛能遮盖一切,也让人迅速冷静下来。
温年靠在墙上。
还好感冒了。
还好戴了口罩。
还好在那人眼里,他只是制作中心新来的员工。
离和导演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温年站在楼梯间,等脸上温度消下去。
他不自觉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现在上去,沈淮景应该在,遇不上最好,遇上了……好像也好。
半小时后。
等温年走到化妆室的时候,脸上温度已经彻底消了下来,甚至因为在楼梯间吹了许久的风,浑身冒着点凉气。
这是二夏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到温年,比照片更有冲击力。
那天,吴导拿着合同回来时候的事还历历在目。
从业三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吴导,神情复杂地问副导:“你说我们节目收视率能好吗?”
所有人:?
后来,他们才知道,是“小工具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一通操作,给吴导整不会了。
在吴导绞尽脑汁编理由的时候,“小工具人”不仅非常快速地接受了“由于节目安排,他的录制周期‘可能’不会特别长”的设定,甚至非常高兴地提出了唯一要求:“希望能一期结束。”
在吴导对“小工具人”过于自觉,有些过意不去,想润色一下说辞的时候,被“小工具人”当场点破,说他知道自己本来就只是用来填补规则漏洞的不必要选手,不要求节目分量。
吴导当场自闭,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工具人的专业名称叫做“填补规则漏洞的不必要选手”。
化妆师看着眼前这位“填补规则漏洞的不必要选手”,本就生得白,再加上有些小感冒,脸上简直白到发光,而节目组的化妆宗旨又是追求自然,化妆师空有一身手艺,却没有可发挥的余地,最后就只涂了个浅色的润唇膏,把过于苍白的唇色遮了遮。
就这温年还有些不习惯。
“一定要涂吗?”
化妆师被逗笑:“上了镜头你就知道了,好看很多。”
温年对自己上了镜头好不好看丝毫不在意,只觉得这唇膏气味很凉,拢得鼻尖都是薄荷的味道,弄得他很想抿。
“没怎么化过妆吧?”化妆师解释说,“所以也不敢随便给你用,有的人皮肤娇气,容易过敏。”
尤其是眼前这种看着就金贵的。
“这唇膏成分很温和,”化妆师让他放心,“还是专门从沈老师团队那边拿的呢,全新的,你放心,别人我还不给用。”
温年:“……沈老师?”
化妆师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啊,你导师。”
温年:“……”
化妆师:“别抿了哦。”
温年:“……哦。”
化妆师给他擦完唇膏,又象征性擦了个面霜。
一边擦,一边问:“为什么来我们二夏啊?”
温年抬头看她。
“纯粹好奇,”化妆师笑了下,“我听导演说,你刚开始没答应,后来才改的主意,就问问。”
毕竟照目前形势来看,这小骄子对他们节目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不仅安然接受了“录制周期短”的潜规则,甚至主动缩短到了一期。
温年摇了摇头,没答。
化妆师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换衣服,换好我再给你弄头发。”
温年抱着衣服,进了更衣间,想着化妆师刚刚的话,又想起周嘉益他们说的“图什么”。
他微微仰头,往后一靠。
其实也没图什么。
沈寒他们不好相处,他知道,他可以不相处,总归也只给自己留了一期的时间。
如果说非要图什么,那也只是…想把该还的东西还掉。
换好衣服,拍完照,一切结束,已经是午高峰。
同样的楼层,同样的电梯,这个时间点已经人满为患,以致于温年觉得早上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人只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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