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听了,抬起眼,没说话。
季天说:“你笑什么?”
夏凉的眸中映着喷泉变幻的色彩。
季天说:“我说的不对吗,你用这个连招放烟雾弹,想干扰别人对ART的判断,私底下,你们却还藏着以哈尔森为核心的那一套。”
夏凉说:“季神,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季天说:“欲盖弥彰,刺客,差点被你蒙骗。”
夏凉弯起眼睛,笑了。
若季天没有揭穿他,他觉得失落,可现在季天揭穿了他,他又心悸。话说到这一步,他意识到,这会儿风向突变,反倒轮到他去猜季天的内心活动。
“喷泉挺好看的。”夏凉说。
“好了。”季天伸出手,拔掉手刹,推着轮椅往前,“可说句心里话,你别介意,这几场我都看了,以你们目前的磨合程度赢不了我们,或许要等东烨回国,今麦郎让崔宇弘首发,KL中单位青黄不接,才会有ART的翻身之机。”
“结论别下得太早。”夏凉说,“打脸很疼的。”
季天说:“喊疼算我输。”
夏凉说:“季——神——”
季天说:“嗯?”
夏凉低着头说:“我的鞋带松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 鞋带松了 ◇
我帮你系
季天往夏凉的下半身看去。
经过一年多的风雨, 夏凉脚上的这双阿迪达斯渐渐退去了崭新的颜色,鞋面还算保养得好,可鞋口因袜子日复一日的摩擦而起了几团小球球,再仔细看鞋带, 鞋带也变得柔软奶白, 不再有分明的扁形轮廓。
“是啊, 松了。”季天说,“怪我, 早没发现, 拖了一路。”
夏凉往前坐,伸出手, 正要弯腰就被胸前的安全带拦住了。
如果不是鞋带的一端已经落在地上, 容易沾到灰尘, 他也不至于拿这么一件小事打断和季天的交流。
偏偏身后的影子没动, 似乎不过这一坎, 他们就没办法聊下去。
“我这会儿……”夏凉说。
一辆银魅从酒店门口的坡道开过。
夏凉坐回原位, 等人们好奇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之后, 才接着说:“这会儿两边没有栏杆, 我把腿抱起来容易摔倒,你帮我系一下好吗。”
季天说:“在这儿吗?”
夏凉说:“嗯。”
说完, 他又摇头。
他想, 国服第一AD蹲在马路边给人系鞋带, 不太好看。
“算了没关系。”夏凉说,“回去我洗一洗就行。”
他却没有意识到,在内心挣扎的这几秒钟之内, 轮椅已经平缓地被季天推到了酒店正门之前。
水晶灯光从旋转门挥洒出来。
音乐喷泉欢唱五色的心情。
西装领带的服务生上前:“您好, 请问……”
夏凉缓过神。
“季神, 我们挡道了,万一有车要来。”
季天说:“这些人还能在市区按喇叭不成。”
夏凉说:“可是很多看比赛的人也住在这里,你会被认出来的。”
季天说:“你鞋带松了,我帮你系。”
夏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坡道等候的跑车关掉了近灯,大理石地面流动着月色与人影,旋转门开合,如初夏的窗户开启,迎入唯美的风景。
季天在夏凉的轮椅前半蹲下来,托起面前安静细直的小腿,把鞋子稳稳地放进怀里,伸手拉紧两边的鞋面,牵住鞋带,手指灵活地交叉穿梭,一拧。
夏凉听到咻的一声。
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两条交缠的白色的鞋带。
因为敏感而感受到的纷纷议论消失了。树荫下没有摄像头,车窗后没有窥伺的眼睛,楼上的阳台无人流连。
“好啦。”
季天把夏凉的脚放回轮椅的前架。
?
车窗降下,又慢慢升起。
“是季天。”
李飒坐在驾驶室,说完,往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楚一鸣和叶飞驰。
“他们的关系真是耐人寻味。”叶飞驰说,“我在圈内时间也不算短,第一次看见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成名之后,还能保持亲密而不疏远的。”
李飒说:“是啊,很多看起来关系好的,其实只是表面兄弟。”
楚一鸣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岚总好心态。”叶飞驰说,“刚被下最后通牒,这会儿居然还能耐着性子等季天给夜愿系鞋带。”
李飒说:“要不,我按喇叭催一催?”
楚一鸣拦住她,摇头。
事情发生在ART比赛后的第十五分钟,极光集团的董事老爷子无意间看到楚一鸣吊儿郎当出现在虹莘天地为战队欢呼喝彩的视频,恼怒不堪,一气之下当着家族全员表态——如果一年内ART俱乐部仍是亏损,他就大义灭亲废了这份产业;
说是一年,其实对于电竞赛事而言,只剩下三个季度。
别说盈利,国内光是能自给自足的俱乐部都没有几家,且也是建立在压榨队员的基础之上,像ART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扭亏为盈遥遥无期。
偏楚一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款款大方地请名誉教练叶飞驰归队,为ART现役选手们做战前动员和战术辅导。
“蚍蜉才只看眼前。”楚一鸣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落在夏凉和季天之间的缝隙,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我和詹铭聊过,沪城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那个部分,将来我不仅不撤,还要追加投资做游戏平台,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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