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寻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强压下怒气,咬牙切齿道:“这种事儿何需求他,老夫出马一样可行!”
沈妉心目光闪躲,扭扭捏捏道:“您……您不是不在嘛,我怕夜长梦多……”
蔡寻气的几欲捶胸顿足,一手指着沈妉心的脑门,道:“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不在几日,你就给我惹出一堆麻烦事儿来!还夜长梦多,这青墨院是能长腿跑了,还是老夫我要羽化升仙了!?”
“气归气,您别咒自个儿啊。”沈妉心火上浇油,毫不自知。
令人垂涎欲滴的小葱油饼也不管不顾了,蔡寻随手一丢,就要去脱靴子。师徒二人吵闹间,竟不知方才还在议论之人已悄无声息的行至跟前,饶有兴致的观望,见蔡寻作势真要下手,陈孤月这才出声制止道:“这还未拜师,便当门立起规矩来了?”
沈妉心从双臂间的缝隙望去,顿时喜笑颜开,迎了上去:“陈国士!您回来了!”
蔡寻见状,一张褶子老脸拉的老长。这算什么混账徒弟?见着他这个师父就怨声载道,见着陈老鬼就欣喜若狂?他陈孤月不就是长的人模狗样了一点儿吗?
几十载的旧识,蔡寻都摆在脸上的这点儿小心思陈孤月怎会瞧不出来。但他就是存心的,谁让这老匹夫为老不尊还拐着弯儿的说他徒弟是瘟神,怎么着?就你宝贝你徒弟,谁家徒弟还不是个宝贝了?
陈孤月笑眯眯的道:“小先生托付陈某之事陛下以恩准,陈某也算不负小先生所望,结了一桩善缘。”
“当真?”沈妉心当即拜谢,“多谢国士相助!”不等陈孤月再张嘴,沈妉心转身便飞奔向蔡寻,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院里去,一面道:“走,师父咱们拜师敬茶去!”
蔡寻被拖拽着无力反抗,回头便瞪了陈孤月一眼。陈孤月好心没好报,却大肚能容,也不计较,跟着进了院。
前一回,沈妉心的拜师茶敬的稀里糊涂,蔡寻接的也半推半就。这一回,仍是在宽敞明亮的正厅,见证者亦是于孟人颜梦卿,只是多了个陈孤月。沈妉心端着茶盏恭恭敬敬的跪在蔡寻跟前,神色无比虔诚,朗声道:“今有数位高古名士见证,弟子沈妉心自今日起拜蔡寻蔡大家为师,更古不变,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虽无大才,定不负师尊圣名!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蔡寻伸手接过茶盏,沈妉心稽首三拜,声声脆响,绕梁不绝。拜者可感天地,受者为之动容。陈孤月看着额头淤青的沈妉心,神色复杂。
蔡寻抿了口茶,平声道:“起来吧。”
颜梦卿侧头过来,阴阳怪气的道:“老蔡,您这儿唱的哪儿出?前年才收了个惊才绝艳的徒弟,这陛下刚封的国子监司业怎又成了您的徒弟?好苗子在您这儿就跟萝卜白菜似的遍地开花?”
蔡寻不屑于顾,懒得搭理。陈孤月却冷哼一声,还以颜色道:“比起颜大家的桃李满天下,蔡大家只得这世上其一,怎么还眼热起同僚来了?”
颜梦卿似是有些畏惧陈孤月,当下闭口不谈。见再无甚热闹可瞧,便与于孟人一同告辞而去。陈孤月笑道:“你师徒二人想来也有些话要交代,陈某就不再叨扰。”
人散尽,蔡寻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沈妉心贴心的上前道:“师父,这下可算名正言顺,上您那屋还是上我那屋?”
蔡寻没好气的瞪眼道:“顺你个小王八蛋!总有一日为师得被你气死!”顿了顿,又道,“我那屋恐怕隔墙有耳,还是上你那屋,再备些酒菜,国子监的厨子一点儿也不懂伺候人!”
“得嘞!”沈妉心欢欢喜喜的就去了。
隔了些时日未见,师徒二人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从白日至夜幕。桌上的酒菜大半下了腹中,沈妉心竟是一脸愁容,忧心道:“皇后娘娘自是别有用心,只是这欺君之罪倘若真要论起来,不论是八公主还是皇后娘娘皆无实凭实证,也奈何我不得。但徒儿实在猜不出来,皇后娘娘与宋明月究竟暗中有什么牵连,以至于她竟如此任人摆布。”
“任人摆布?”名声赫赫的墨豪大家冷哼道,“你怎知她是甘心任人摆布,而不是相互利用?”
“咱们可事先说好,你此番入宫所求为何为师无心过问,你要助那小丫头一臂之力也好,要出人头地名垂青史也罢,为师也只顾你一人安危,不管旁人死活。”
沈妉心眼珠子一转,撇嘴道:“那您也得给徒儿出出主意啊。”
蔡寻喝了口酒,斜眼看她,问道:“那你可知那小丫头片子要作甚?”
沈妉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知道啊,她想杀姓赵的。”
蔡寻一惊,险些打翻了酒杯子,吹胡子瞪眼道:“知道你还不留余地的帮衬她!?眼下她入了济天宫就是在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性命难保,那赫连丫头能帮着她杀她丈夫不成?更何况,有陈孤月在,他能让宋丫头遂了愿?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若有个闪失他陈孤月第一个便不答应!”
沈妉心谄媚万分的给蔡寻满上酒,赔笑道:“师父啊,照您这么说那陈孤月竟是个心怀天下大义炳然的义者之士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徒儿还以为他只是个山野相士志在世外,那……您呢?”
蔡寻鼻孔出气,心知肚明道:“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为师当年若不是栽在了陈孤月手里,鬼才愿来这个是非之地受气!他赵家的江山老子不稀罕,也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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