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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在经历了十几年的打磨后,没有了戾气或怨恨,也削去了各种自我辩解。他克制地掩盖住过程里的恶意,想以此阻止痛苦传递给倾听的人。
    他的妻子在路上被人侵犯,几个人施暴,一个主谋负责拍照。因为主谋是未成年人,受到的惩罚很少。
    后来妻子忍受不了精神伤害自杀了,主犯毫无悔改的意愿,他听到对方的挑衅,于是动手杀了人。
    这段不带主观的陈述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王熠飞的表情变得悲伤。
    王高瞻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我犹豫过,不要这样,我还要照顾你但我是先成为她的丈夫,才成为你的爸爸,我应该保护她。所以我做不到。
    王熠飞听完,说了声哦,随即伸手抱住他,抱得很用力,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抽噎着又坚定地说:爸爸,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可是到了第二天就反悔了。
    第60章 歧路60
    那天晚上, 他们找了家宾馆,把东西存进去。为了防止被人认出, 特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车, 到D市的另外一面落脚。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王高瞻有种难言的,偷偷摸摸的羞耻感。面对别人的询问, 不敢说太多的话。他想王熠飞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第二天早上,王熠飞说要去医院拿报告。
    半个月前王熠飞买了两份全面的体检套餐,领着他一起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前段时间医生让他们去补做了几项,之后又让王熠飞过去复查。
    王熠飞以为是医院在巧立名目乱收费,忙碌起来, 一直忘了去领。
    中午12点左右, 王熠飞没能按时回来, 王高瞻便自己退了宾馆, 将东西都搬到街上。
    他想的是, 那家宾馆的隔音太差, 三更半夜还会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玩闹声, 导致王熠飞整晚没睡着觉。他们今天可以换家贵一点的酒店, 或者重新租一套房子。
    他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房源。
    然而软件的功能他用不太习惯, 各种弹窗和授权声明更是让他感到无从下手,对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拗口的细则解释辨认许久,最后还是谨慎选了不同意。
    他抬起头, 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想找一个年轻人询问, 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被汗渍浸透的衣服, 鼻子嗅了嗅, 又不大敢上前。
    谨慎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不小心切进一个系统推送的新闻页面,顺道看了眼,发现里面说的人有点耳熟。
    王高瞻曲折地找到原新闻,看完陶睿明发布的那条采访视频,立即将链接发给王熠飞。
    阿飞,这个是你朋友吗?她好像有点麻烦。
    王熠飞依旧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从早上开始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
    王高瞻死死盯着聊天框,担心自己的过度干涉会导致王熠飞的反感,迟疑许久,还是没有拨打电话过去。
    他在原地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等到王熠飞的回信,抬眼见不远处的早餐摊要收摊了,老板正在半价叫卖没清空的白馒头,赶紧拿起钱包过去买了两个。
    只是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一道黑色的人影从他行李堆边上冲过,随意挑拣了几个小包,又飞也似地跑了。
    王高瞻看着那逃窜的人影登时愣住了,一直听王熠飞跟狱友说当代治安是如何的好,监控布满城市的各个街道,没想到还能遇上当街抢劫的事。
    他走了两步,想去追,回头看着剩下的行李,又急急停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两边徘徊,焦灼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是边上骑电瓶车的路人代他高吼了一声:抓贼啊!妈的那黑衣服偷东西!
    等王熠飞回来的时候,王高瞻正站在路边和警察做笔录。
    他两手搅在一起,眼神散乱,站姿中带着强烈的局促不安,时不时低头查看手机,心神不宁,全靠边上的热心路人帮他回答警方的问话,描述小偷的长相跟案发时的具体经过。
    王熠飞见到那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还有拽着王高瞻手臂的市民,还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仅仅几步路的距离,面上的血色就因惊恐几乎退尽。
    他跑上前,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颤声询问:他怎么了?
    警察瞅他一眼,说:行李放在路边被偷了。你是他儿子吗?
    王熠飞体温发凉,脑子却是发热的,转了个方向,不经思考地责问道:你为什么不在宾馆里待着?
    王高瞻张开嘴想解释,不知所措地道:阿飞,我就想去买个馒头
    看着儿子满身发虚汗的憔悴模样,后面的话陡然空了,眉毛下耷着,颓然地说:对不起啊,阿飞。
    警察小哥看不过眼,帮腔了句:那么凶干什么?老人家嘛。不舍得多续一天宾馆所以坐在外面等你,在太阳底下都晒大半天了,没吃午饭,饿了过去买个馒头的功夫,包被偷了。你怪他有什么用?
    王熠飞低下头沉默,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王高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都会让他变得那么不体面,忙打圆场说: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警察同志你别怪他。
    警察小哥看着两人无奈摇了摇头,大抵是觉得王高瞻的反应太过卑微,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您别这样,跟您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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