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不可以就不可以呀,干什么那么凶嘛!”
宋员外一愣,他难道很凶嘛?
可想一想半夏妹子家的老二,宋员外还是吃醋了,“那个什么小耳朵不是成天都对你还有小四小五那么凶么?那你还每天都往人家跟上凑呢!”
这要不是他亲儿子,宋员外高低得说一声不要脸。
宋珏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纠结的捏着两只大手,“因为小耳朵姐姐长的好看啊。”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宋员外指着自己的心口窝,戳了几下,“我长得丑?”
宋珏扁了扁枣红唇瓣,“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
马车吱呦吱呦的跑在路上,初春的微风吹进来,掀起车厢两旁的帘子,吹到宋珏脸上,黑发扬起一缕,他单单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看的宋员外又心疼又心酸。
这是他的儿子呀。
他的宝贝儿子。
要是当年自己就能看穿丫鬟那个毒妇的心思,可能妻子也不会因为难产死掉,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或许妻子后续还会给他生一个像鹿鹿一样可爱的小女儿。
然而……
现在只有他和儿子相依为命了,明儿就是清明了,他一定要在妻子坟前磕几个响头,这么多年把家交给那个毒妇,妻子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不能安心吧。
他得赔罪。
到时候啊,等到他百年之后,去寻了妻子,不至于在妻子面前跪搓衣板。
——
清明节放了工人一日假,学堂也休沐一日。
一大早,顾半夏先去镇上把老大老三接回来,然后就开始收拾晚饭的食材,好久没有给崽崽们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了。
老大换了衣服,就出来给顾半夏劈柴,老三一遍一遍的数着药丸子,不停的闻着药丸子散发出的芬芳香气,觉得人生圆满。
在学堂里闻不到草药的味道,老三一点儿都不习惯。
小五跟在大哥屁股后面,“大哥,学堂好不好玩?你的同窗们都有没有钱呀?他们喜不喜欢玩小木马呢?”
秦易忍不住笑出声。
扭头摸了摸小五的小脑袋,“小五,我们都是大孩子。”
换言之,但孩子怎么还会喜欢玩小木马这种幼稚的小东西呢?
小五撅了撅小嘴巴。
哼哼唧唧的说道,“大孩子也可以有小童心的嘛!”
顾半夏叫来了小四小五和老三。
让两人把家里的香纸给山下小院的流民们送去了不少,总归他们只给孩子们的爹娘烧纸,两个人能花多少呀?
兄弟仨抱着香火送了过去。
去山下的路上,刚好碰到从山下的方向回来的茉莉。
小五礼貌的喊道,“茉莉姑姑……或者是水仙姑姑。”
两个姑姑是双胎,长得一模一样,还梳一模一样的头发,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小五每天都分不出谁是谁。
红着脸的茉莉忍不住笑了笑,“我是你们的茉莉姑姑。”
三个孩子同时喊人,“茉莉姑姑。”
茉莉看到三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心知肚明,“快去吧。”
三个孩子继续向前走。
小五忽然扯了扯三哥的衣裳,“三哥,你愿不愿意花一文钱买一个秘密呢?”
秦飒:“……秦小五……”
小五缩了缩脖子,“算啦算啦,不要钱免费告诉你了,前几日我看见茉莉姑姑和有才叔在咱家屋后边偷偷的亲嘴呢!”
秦飒一噎。
小五一边走一边说,“村口说书的甄爷爷说,亲嘴要成亲。”
成亲?
一直神游物外的小四,眼睛冷不丁的就亮了,“意思是我可以吃席了吗?”
说着。
兄弟仨来到了山下小院。
陈有才站在门口,“呀,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秦飒走在最前面,“有才叔,我娘让我们把香纸香火给你们送过来,我娘说今儿是清明,让你们也给自己的家人送点香火烧点纸钱,让他们在那边过的舒心顺畅。”
陈有才憨憨的一笑,“东家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过东家。”
孩子们把香火帮忙送到屋里,就撒欢跑着离开了。
陈有才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来。
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
手指轻轻的摩挲一下香囊上面绣的鸳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
周老头子忽然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走过来,一屁股在陈有才旁边坐下。
陈有才受宠若惊,“周大爷。”
老头子喝了口茶水,“年轻人,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陈有才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点头,“大爷,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头子忽然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笑起来,“那你快去帮我剁肉馅,他们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分给我活干,哼——”
陈有才哭笑不得,“成,我这就去帮大爷剁肉馅。”
四周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
老头子倚着墙壁,吨吨吨喝了几口水,他就后悔呀!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姑娘。
老了老了,想想还真是世事无常。
为了前途放弃了姑娘,兜兜转转,没有了姑娘,前途也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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