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头陀此刻却猛地将人踹翻在地,一把握住插在他身上的剑,冷冷道:“说,你是怎么害死阳教主的!若是不说,我立即就拔剑,让你马上死去。”
“不要,不要拔剑,我说……我同教主夫人是同门师兄妹,自她嫁给阳顶天后,我们便常常在明教的密道幽会。后来有一天……”
大约是身体虚弱,他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苦头陀下意识地弯腰凑过去听,一枚小针自那人嘴里射出,直击苦头陀右耳。
苦头陀闷哼一声,将手里的剑往前一送,彻底了断了他的性命。而他的右耳,此刻已渗出血来。他捂住伤口,跌坐在地,望着一旁站着的男女道:“姑娘,我知你同杨逍相识,烦请你带一句话给他。”
阿眉神色复杂,却终是点了点头。
“多谢!”苦头陀……不,应该说是范遥,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递到阿眉面前,道:“我明教一直以驱除鞑虏为己任,我自毁容貌藏于汝阳王府多年。除了想查清教主失踪之事,也是为了盗得这份元军布防图。如今那恶贼的暗器已入我脑,我时日无多,还请姑娘瞧在你我同为汉人的份上,将这东西带到。”
说完,他再瞧了一眼那两个躲在树后的孩子,恳求道:“那两个孩子年纪尚小,汝阳王所作所为与他们也无关,还请两位放他们一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阿眉点头后,范遥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便散了,双目圆睁地倒在地上。
这两个在江湖上浓墨重彩的人物,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蒙古王爷的府邸中。阿眉心里忽然生出许多厌倦,对江湖的厌倦,对名利的厌倦。
她瞧着那两人的尸体,忽然痴痴地道:“这便是江湖吗?”苏梦枕面上露出一丝悲色,轻声道:“江湖远比你看到的更残酷……”
哈多的人终于还是闯了进来,可惜里面除了一些仆役丫鬟,就只剩几个死人。他到底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汝阳王的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江山已有倾覆之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张无忌伏在案上练字。旁边一只猴子正老老实实蹲着,不停嗑着瓜子,那清脆的声音咔嚓咔嚓好不扰人。
张无忌将笔杆戳着自己的脸,不满地看着它道:“乖乖,你再吃下去,阿眉姑姑都要认不出你了!”
一年前,阿眉离开时忘了将乖乖带上,这家伙就彻底在武当山住了下来。平日里仗着武当众人好说话,不仅骗吃骗喝,还大摇大摆地出入武当大殿。渐渐的,竟然有了不想离开的意思。
听张无忌提起阿眉,乖乖终于放下瓜子,朝他吱吱叫了许久。都是在抱怨阿眉忘了自己,和那个两脚兽一起跑了的事。
可惜张无忌听不懂,还以为它是想阿眉了。放下笔有些忧愁地道:“也不知阿眉姑姑现在在哪,她什么时候来看我。还有爹爹妈妈,他们……他们要是能不分开就好了。”
张翠山自发现俞岱岩是自己妻子所伤后,就总是尽量避开她。再经过那日之事后,武当几乎上下都知道了此事。虽碍于张翠山,所有人都不曾口出恶言,可难免在遇见殷素素时冷下脸来。
殷素素深知此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处处依他,甚至跑到俞岱岩跟前磕头认错。可面对三师哥黯然消瘦的模样,张翠山始终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渐渐的,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大到连张无忌这个孩子都能看出来了。
正在张无忌为大人之间的事烦恼时,一个小脑袋从窗户冒了出来。安安圆乎乎的小脸架在窗框上,笑眯眯对着张无忌道:“无忌哥哥,我娘说阿眉姨姨给你来信了,让我来叫你!”
因着踏入中原后总多灾多难的遭遇,同阿眉在一起的日子反而成了他最轻松快乐的时光。此时听到对方有信给自己,自然是欢喜不已。
小心接过阿眉给他的信,张无忌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安安凑到他身边,也要跟着一起看。阿眉的信并没有多少难认的字,安安也能认大半,只是偶尔有一些看不懂的字,她就拉着张无忌的胳膊让他告诉自己。
“无忌哥哥,这是什么字?”
张无忌面上有些失落,怏怏道:“是‘昆仑’,阿眉姑姑回昆仑了。”
纪晓芙见他一脸失落,知他近来因为父母之事多有烦忧,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眉姑姑是有急事,并非不想来见你。她始终担心你的伤势,让我嘱咐你这些日子要好好练她教你的武功。”
“那她还会来看我吗?”张无忌一脸希翼地问道。纪晓芙怎么忍心给他否定的答案,点点头让他放心地和安安出去玩吧。
待两个孩子出去后,纪晓芙望着手中的信,忍不住皱了眉。信中,阿眉除了告知她去向外,还隐隐透露出一丝避世的念头。就不知,她们两人日后,还能否想见……
千里之外的昆仑山脉中,明教总坛便设于此处。杨逍有些诧异地望着来人,四顾之下,忍不住道:“他竟然放心你一个人来寻我?”
见他又恢复了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阿眉心中暗暗舒口气,笑道:“杨左使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我今日来,是替人送东西。”
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杨逍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大概就是老天爷生来克他的。往那树枝上一趟,杨逍悠悠道:“欧?什么好东西竟然值得你千里迢迢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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