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于大夫!”
几乎是同时,元军头目和阿眉一起开口。原来这老翁就是今日有事出门的医馆主人,于启生于老大夫。
不过一个小小大夫,元军头目又怎会放在心上。可是对方刚才提到的阿塔海将军,却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两人相熟,只怕还真不能拿他如何。
那头目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知于大夫同我们将军是何关系?”
于大夫从容穿过寒气森森的元兵,不疾不徐地走近屋中,瞧了一眼阿眉脖子上的血痕,忍不住皱眉道:“老朽不过是一介布衣,只是会些医术,救过阿塔海将军家的老夫人罢了。今日我没在家,便是去他府上就诊,没想到将军他如此热情,竟派人直接上门来了……”
后面这话已明显是讽刺,但这群元兵还真不能说些什么。尤其是那头目忽然想到,似乎真听说过老夫人在附近寻到了名医,治好了多年顽疾,想来这老家伙也不敢冒认。
既然如此,今日这医馆便不好再得罪。她忙收了刀,客客气气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您老既然治好了老夫的病痛,于我们而言也算是大恩人。今日真是多有得罪,还请您收下这点赔礼。”
说些,他便使了个眼色让身后一个士兵上前来,从对方腰间解下一个麻布袋子打开绳结递到阿眉面前,笑道:“小兄弟,今日吓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眉只往那袋子瞧了一眼,便知那定是这群人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金银器。有簪子,有耳饰,有金条……
这些东西的主人只怕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阿眉实在不愿接手这样糟心的东西,便抬眼去瞧于大夫,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哪知于大夫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淡淡“收着吧,到底是大人的一番心意。只是以后大人若是还有什么病痛,就来寻老朽就好,这小子还未出师,医术不精,治不得各位的病症。”
那人见他收下,只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忙躬身行礼道:“好好好,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罢翻身上马,带着他身后的数十甲兵朝西街奔去,一路疾驰,不知又惊起多少水花。
阿眉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将门重新关上,转身道:“还好于大夫您回来了,否则我……于大夫!”
她感叹尚未说完,就被眼前人吓了一跳。只见原本从容淡定的于启生嘴角慢慢流出暗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蓑衣上,同雨水交汇成红色的小溪染红了地面。
“扶我回房间……待会儿你赶紧把地上的血渍给擦了,千万不要对人提起我吐血的事!”阿眉沉默地点点头,半点没问他是如何受伤,之后要怎么办。
将人送到屋里,阿眉不仅将医馆地上的血渍清洗得一干二净,还按照内伤的治疗方法抓了药来熬。一切弄完,明月已高高挂起,于大夫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出房门。
“于大夫,我煮了点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待会儿喝药才不至于伤了脾胃。”阿眉端了一碗粥,轻轻扣响房门。
“我不吃,你端回去吧!”于大夫连门都没开,只淡淡地吩咐道。阿眉顿了顿,从厨房寻来一个匣子把粥放了进去。
“于大夫,我将粥放在门口了,你若是想吃,打开门来取便可。”说完,她转身便回了厨房接着熬药。
药香慢慢从厨房漫进屋,于大夫鼻尖一动,便知是治内伤的药方。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动些许,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两人道:“今日我谎称去阿塔海老娘那看诊,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这医馆已非久留之地,你们该另作打算了。咳咳……”
“于大夫放心,我们得了你这么多帮助,自不会叫你被那些蒙古鞑子所害。你且好好休息一夜,后日我便送你往安全的地方去。”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铁冠的中年道人,说完这话后,便同一旁的圆脸和尚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要往外去。那和尚笑眯眯地望着他,也不加阻拦。
反而是躺在榻上的于大夫看懂了他们的眉眼官司,忙叫住他道:“你可是要出去杀我那药童?”
那道士还未回答,一旁的和尚已先开口道:“老大夫心善,只是今日之事已被那少年瞧了去,我们是万不能留他的。”
于大夫叹口气道:“我自知身份特殊,又怎会轻易收药童在身边。当初之所以留下他,皆是因为有人提前同我打了招呼,让我在这乱世中护她一二。”
听到这,那一僧一道面面相觑,同时问道:“是谁竟然请动了老先生您?”
还不待于启生回答,一声叹息自门外响起,阿眉端着碗药淡然地推开了房门,感慨道:“唉~原来于大夫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当自己遮掩得很好呢。”
这一下惊得那僧道二人几乎跳起来,他们两个也算江湖一流的高手,竟然都没有察觉这少年什么时候到了门外。
两人内力运转,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将这面色蜡黄的纤瘦少年擒住。哪知他二人刚想动弹,身子就像踩在泥沼中一般不停往下坠,结果一个跌坐在门边,一个伏在桌上。
“臭小子,你下毒!”那道人面沉如水,冷冷道。他正说话间,一只小爪子忽然攀上他肩头,通红的猴屁股猛地坐在他头上,晃悠悠的两条猴腿踩在他鼻子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