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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稍一用力就能逃离。
    阚云开说:如果我向上级投诉,要你们负责的方式是这种呢?
    顾煜身子后仰,徒劳挣扎无果,他抬手轻推她的肩膀,不敢用力。
    阚云开借势攀上他的肩膀,脚尖踮起,脚跟离地,凑来他唇边。
    只差一毫的接触,却让他转头避过。
    阚云开并不气馁,就着这姿势,贴耳道:不如我们打个赌,看我先放弃,还是你先沦陷。
    她补充说:我会赢的。
    声音如腊月寒冬中孤独绽放的红梅,缱绻,慵懒,引人。
    阚云开退开些许,虚搭在他肩上的手并未脱离,视线游走过他的神情,落在喉间,轻啄于她而言特殊的存在。
    颈上温润的触觉敲响警钟,顾煜不再纵容这种失控接触,握住她的手臂,退后一步,眉眼冷了几分,抗拒感浮漫而出,无声地拒绝。
    顾煜的作训服挽起半截衣袖,阚云开凝视着二人左臂相同的伤痕,失落说:你知道我对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吗?
    她自答道:是背影。
    不如这次,让我留给你一个背影吧。
    第十二章
    阚云开语落,拾起遗落在长椅上的手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预知负面结果却高估了自己对于否定眼神的承受能力。
    云雾飘然遮在月前,如丝如缕投映逐渐分离的身影,逆着素洁清雅的月光行走,相离转身的一刹,依然模糊了眼眶。
    坐在长椅平复心情的几个小时里,她想过无数二人间的阻隔,单从自身出发,有些问题就不可避免地被提及,心底摇摆否定的声音占据上风。
    她装作不知不见顾煜在训练场外纠结的身影,实然尽收眼底。
    她想,如果他视而不见地离去,她就放弃,那件裙子她也不要了,权当她没有去过苏国,梦一场。
    但他就是来了,在每个她动了放弃执念的时刻。
    无论出于责任,还是私心,既定的事实摆在眼前。
    现在还不是否定的时候。
    顾煜本能想要阻拦她离去的脚步为自己辩白些什么,可阚云开已然将心思挑破,这段关系不能再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
    阚云开对他的情意他非今日才知晓,就算他真的感情淡漠,队友成日的起哄玩笑也会让他有所察觉。
    在瞭望台上,傅晋之问他,今天坐在那里的人若非阚云开,他是否还能强迫自己拆除装置,他模棱两可看似正义的回答被细碎的下意识反应所出卖。
    颈上不属于他的异温灼人,久久难以冷却。适才阚云开带有宣战意味的挑衅以及临别前略带失望却坚定的眼神,像是潜藏深海的暗礁,待到发现它的身影,已让他无法躲避转向。
    她告诉他,她会赢,直截了当地揭开赌注的结局。
    对于无意的人,他能在围城中反复绕行,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可阚云开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固执。
    他犹豫了。
    陈年风楼中的旧风铃随夜风飘动,他以为生锈的铃铛沙沙作响,发出让人不可忽视,无法掩藏的声音,同频共振,他却徒手将铃心摘去,收回迈出的步伐。
    近来雨水无常,顾煜回到宿舍,窗子被疾驰而过的雨滴浸染,嘀嗒的雨声扰得人心烦。
    从训练场走到部队外的停车场近三公里的路程,不想也知阚云开此时正在淋雨,他脱下外套,脚步后撤,手掌贴地做起俯卧撑,狠心不理室外暴雨纷扰。
    不一会儿,张赫拎着饭盒回来,抖肩拍落浮在肩头发端的水珠,老大,给你带了饭,这雨来的莫名其妙,差点把我浇透,得亏跑得快。
    顾煜说:你在路上有看见人吗?
    这个点不是晚训的时间吗?怎么可能没人?张赫没领会到弦外音,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把菜放在桌上,今天殷班长他们做了红烧带鱼,味道一绝,你尝诶,你干什么去?
    顾煜膝盖着地,蓦然起身拿出柜中的伞,疾行下楼,顺着白杨伫立的小路,大步寻人。
    他张望四周,在大雨中留意廊下动静,生怕错过哪一个角落,却忘了打开手中的伞,为自己阻挡风雨。
    顾煜浑身湿透,他抬手擦去眼前的雨水,视线一刻不停,却找寻无果。
    快要走到部队门口,顾煜目光一凝,在距离岗亭最近的一个雨棚下看见似她的人影。
    她匿在阴影下,斜倚在身后泛黄的墙面,发梢尾端被雨水打湿,缕缕贴在背脊处。
    她任发丝凌乱贴在脑后,站在雨幕中搜索天气情况,懒理一身狼狈的衣衫,就像知道自己颓落的模样依然引人那般,自在随性。
    闪电划破乌云,游踪在天空中留下道道白烟,通往宇宙那头似的,阚云开往里躲了躲,雨棚边沿有限,遮挡不住斜斜拍打在身上的雨水。
    她望着四起的闪电,仰面叹气,并未注意到前方的人。
    顾煜站在远处,思想拉扯斗争,他想上前,下午的计时器在眼前浮现,而现在看到的却是
    00:00:00。
    他拉住身旁路过的士兵,眼神黯淡,麻烦你,把伞给雨棚下的那位小姐。
    士兵拉开雨衣帽檐,摸净面颊的雨,说:顾队?他顺着顾煜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么大雨,这伞也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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