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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个月的时候,我们一起住进镇上的医院待产,临产前,她拿出那张照片对我说,春梅,医生说我的孩子脐带有点绕脖子,生起来可能有些麻烦,我已经跟医生说好了,签了字,万一真的凶险,我选择保我的孩子。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麻烦你暂时替我照顾她,一定要找到她爸爸,告诉他我爱他们然后她拿出笔,在照片后面写了那句话,认认真真地交给我她的孩子虽然还没有出生,但她真的很爱她。
    但她不是难产去的,我们都生产得顺利,她很开心,而且她恢复得比我还快,没过多久就开始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但我产后状况不太好,她的孩子有轻微的黄疸,我们就继续住在医院里,但是有一天,她带着孩子到河边散步,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受了很大打击,几乎崩溃,我也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但我终于熬了过来,认领了那个孩子,把她当作我的女儿林迪给过我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但我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那里。那时通讯不发达,我心如死灰,也没有继续再找,行尸走肉般活着,心里只剩下要照顾这个孩子而活着的意志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通过妇联认识了沿河村的村长,他说一直想找个老师教那里唯一的小学,我考虑了一下,想到这也曾是林迪的意愿,就带着孩子跟他去了。从此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沿河村,教了二十多年的书,而那个孩子,也在那里长大她就是陆安迪。
    我确实自私,因为二十多年了,我真的一直把她看作我的女儿陆春梅一口气说完,闭了闭眼睛,脸上也是眼泪纵横,我没有说谎,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安世镇;如果你们都不相信我,还可以去做亲子鉴定!亲子鉴定总不会假。
    想让他当孩子爹的女人那么多,亲子鉴定不是你说做就做。安以哲依然冷冷看她,陆老师,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自己的孩子呢?
    陆安迪抬起头,陆春梅如遭雷击,过了好一会,像是咬着牙,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话:她在医院里得了一场肺炎,死了。
    妈陆安迪生怕她又太过伤心情绪激动,拍着陆春梅的手安抚,眼角潮红地看向安以哲。
    安以哲懂她的意思:求求你,先出去吧。
    他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陆安迪陪着陆春梅,一时间缓不过神来,而陆春梅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这时已经快十点,陆安迪起身喂她吃了药,药里有安神的成分,陆春梅倒是没一阵就睡着了。
    陆安迪去了洗手间,脑中还不断回荡那句话她的孩子虽然还没有出生,但她真的很爱她。
    一抹脸,手上全是眼泪。
    出来时,安以哲果然独自坐在外面抽烟。
    陆安迪坐到他身边,直到他快抽完,才开口说: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安以哲尾音上扬:嗯?
    陆安迪说:不管我妈说的是真是假,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我都希望你不要这么快让他知道,可以吗?
    看他的表情,她就觉得他并不相信,至少不是全信。
    安以哲冷冷说:哪个他?
    安先生。
    你对这个妈,还真是死心塌地啊,你们可能都没有血缘关系呢。安以哲嘴角又露出一丝讥诮,果真是圣母风范。
    陆安迪沉默了一阵,说: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照顾了我二十几年的人,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理解。
    她的意思是说,你们兄妹也没有血缘关系。
    安以哲感觉自己的戾气又要上来,你妈是根什么葱你自己没谱吗,如果你真是林迪的女儿,两年前那锅不惜把你推入火坑的轰轰烈烈的狗血是谁造的?她都瞒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事,她还会继续瞒下去,她对得起你,对得起林迪吗?
    其实他知道林迪,安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包括安以彤的妈妈。
    山洪爆发后,安世镇曾经发疯地寻找过,就像洛伊寻找陆安迪一样,但打捞不到尸体,也没有活着的痕迹,他坚持了很久,留意各种信息,直到多年后才接受了林迪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后来他成立世嘉地产,搬迁到上海,娶了一个合适的女人,生下安以彤,同时一直赞助着林迪长大的地方圣心孤儿院,那是安世镇的白月光,他将她视为已经过世的第一任妻子,从不隐瞒。
    安以哲吐了一下烟圈,烟雾明明灭灭,替他克制了一下情绪。
    陆安迪多半就是林迪的女儿,毕竟长相在那里,但他不相信陆春梅她的故事里,没有提到过圣心孤儿院。
    就算找不到安世镇,圣心孤儿院却一直在那里,以她们的关系,林迪不太可能没跟她提过林迪曾经跟安世镇说过,等她有能力后,她一定会回去回报她长大的地方。
    当然,更让他思考的是,林迪和孩子的意外,太过突然蹊跷。
    安以哲转了几道念头,指头灼热,竟有星火落下,干脆扔掉烟头,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松山镇,你妈这边,我会派人过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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