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要吟诗。鹿见青神色平和了许多,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等一下。楚净也不纠结称呼了,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鹿见青身形微顿,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告诉你原因。楚净急忙道。
鹿见青松开箱子,到沙发上坐下来,随手倒了两杯水。
楚净跑过去,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也坐在沙发上,双手交错放在腹部,小学生上课的姿势。
鹿见青瞥她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虽然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还是要先跟你说声对不起,骗婚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楚净努力措辞,尽量不激化矛盾,可惜还是一句话就激怒了鹿见青,我姐姐,她其实有喜欢的人
你们不能直接告诉我?鹿见青蹭一下站起来,将水杯扽在茶几上,满脸不可思议,难道我知道后,还会勉强她不成?
他虽然看着不羁,但其实一直挺收着情绪,婚礼那天都没这样,楚净刚刚理清楚的脑子一下就乱了。
孟宗晖说,鹿见青不会承认,还可能恼羞成怒。
他好像都说对了。
可是,楚净又觉得,鹿见青看起来不太像恼羞成怒,更像单纯的愤怒因为人品不被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听到的录音,到底怎么回事?
录音内容就是鹿见青在威胁他们。
现在看来,要么是鹿见青脸皮够厚、要么是他们冤枉了他。
如果是前一种,她现在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用。
如果是后一种,孟宗晖告诉过楚净,鹿见青是当面威胁他的除非鹿见青也有个双胞兄弟,否则就只能是孟宗晖撒谎了。
一个是疼爱她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爸爸,一个是名声本就不好的资本家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楚净不说话,鹿见青更加生气。
不是,我刚才说的不是重点,重点在我这里楚净一咬牙,避重就轻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和姐姐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俩却是两个极端。我姐姐从小就优秀,她是学霸、能力强,现在家里住的房子、开的车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挣回来的,她一个人养我们一家人。而我,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从来没有为家人做过什么,反而一直拖累他们
鹿见青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摸出烟盒拿在手里,却始终没抽烟出来。
楚净被他的动作打断,顿了顿才继续道:总之就是,我一直很愧疚,总想为家人做点什么。你提出联姻的时候,我妈妈刚好生病
她说到这里眼眶一红,哽咽了一下。
什么病?鹿见青终于问了一句。
这里长了一个东西。楚净指指自己的脑袋,位置不好,医生说没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鹿见青忽地又起身,去吧台倒了杯酒。
那天婚礼的时候,时蔓想上台给他难堪,他当时并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
楚诗悦趁乱抱了抱他,温柔地对他说:阿青,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折磨自己,妈妈会心疼。
所有人都不懂,他明明有能力,为什么还要让鹿广啸和时蔓出现在婚礼上。
只有楚诗悦看出来,他是在折磨自己。
也只有楚诗悦告诉他:妈妈会心疼。
她那么热情开朗,其实却身患重病吗?
今天在楚家的厨房门口,他听到一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这辈子叫过两个人妈妈,一个已经再也没机会叫了,另一个鹿见青闭了闭眼,一口干掉一杯酒,又倒满一杯,才走回来。
生病跟骗婚有什么关系?鹿见青坐回单人沙发,冷漠地问。
现在妈妈在吃一种进口药,特别贵。楚净说,你给的彩礼
我不信你家需要靠彩礼来买药。鹿见青打断她,不是说你姐挣了很多钱?
确实不用,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刚好出了点事公司的问题,据说也是鹿见青干的,楚净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观察他的反应。鹿见青表情没有丝毫转变,端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透明酒杯,在认真听她说话。
公司现金周转困难,但家里有车有房,给妈妈买药也不成问题,只是不好解释。楚净按下心底越来越强烈的不安,继续道,生病的事情,妈妈自己还不知道,姐姐也不知道。
鹿见青抬头看她一眼,不让妈妈知道他能理解,为什么不让孟靖知道?她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吗?
当时妈妈还有检查结果没出来,姐姐工作很辛苦,我和爸爸不想打扰她,打算等确定后再跟她说。楚净看出他的疑惑,解释了一下,刚好你提出联姻,我是我的问题,我太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就鬼迷心窍,想出这个办法。
楚净知道,这番说辞,其实还不够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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