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鹿不禁一震。
比起五年前,裴浔止的病态更加严重,如今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林见鹿抬头看了裴溪闻一眼,裴溪闻牵住她的手,带她走过去。
你们在屋里等着就行,出来做什么。裴溪闻边走近边说。
黄苏打趣道:要是就你一个人来,我们就在屋里等着了,人家见鹿能和你一样吗,总得出来迎接迎接。
林见鹿心里仅剩的那点紧张感顿时荡然无存,她笑着打招呼:黄姨,浔止。
在路上的时候林见鹿就问过裴溪闻她要怎么称呼裴浔止,若是按照年龄,她得叫裴浔止一声哥,可现在她和裴溪闻又是男女朋友关系,叫哥的话好像又乱了辈分。
于是裴溪闻让她跟着自己叫浔止就行。
浔止轻轻点头,笑着叫了林见鹿一声:嫂子。
林见鹿一愣,耳朵霎时就红了。
林见鹿这样落在裴溪闻眼里,他觉得林见鹿可爱,揽着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和裴浔止一唱一和:浔止今天嘴挺甜,晚上奖励一只大鸡腿。
在场的人纷纷大笑起来。
裴溪闻家里的氛围很好,和黄苏裴浔止待在一块的时候,他们从不会让她尴尬冷场,无论林见鹿说什么,他们都能接上她的话,若是没有话聊了,裴浔止便会和她聊一聊绘画建筑方面的东西,到了自己的专业上,林见鹿话就多了许多。
林见鹿这才明白,为什么裴溪闻会这么喜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有时候亲情并不只存在于血缘里,只要有真心的爱,那就是最能感动人的情感。
裴浔止家里除了他和母亲,还有两个佣人,今天的晚饭是黄苏亲自下厨烧的,很简单的家常菜,有一种家的温馨,这不免让林见鹿想到小时候,那时候奶奶烧的菜也是如此,简单却又美味。
时隔五年再次见面,林见鹿发现裴浔止和黄苏对自己也依旧亲切熟稔,就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她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裴溪闻,猜测这大概是裴溪闻的功劳。
心中升起一阵暖意,林见鹿觉得自己好像也拥有了两个新的家人。
吃完晚饭后大家又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大概九点钟,裴浔止咳嗽了几声,裴溪闻便催他上楼睡觉。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裴溪闻揽过林见鹿的肩,黄姨,我和阿灵下回来看你们。
好,到时候提前说,我给你们烧好吃的。
裴溪闻带着林见鹿出了屋,回去的时候是裴溪闻开的车,在路上,林见鹿有一肚子的疑惑,她看了看裴溪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问。
正在专注开车的裴溪闻却突然开口:你想问什么?
林见鹿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都被裴溪闻发现了。
她便直接说:就是我觉得你弟弟不像只是生病那么简单,我的意思是,不只是身体疾病,而是心理她看了眼裴溪闻,小心开口,总觉得他心事很重的样子。
还有一些别的,林见鹿没问出口。
比如裴浔止一直抚摸着的左手上的黑色编绳,比如他时常望着窗外的银杏树出神,还比如,那张摆放在柜子里被林见鹿不小心看到的陌生女孩的照片。
这一切都昭示着裴浔止可能有一段无法忘记的过去,还是关于一个女孩。
你很聪明,应该能猜出来。裴溪闻说。
林见鹿抿唇,问:是关于他爱人的吗?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裴溪闻望着窗外浓浓夜色与绚烂灯光,他缓缓开口:是,浔止以前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孩,但是因为家境差距,我父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啊那他们分手了?
没有,私奔了。
林见鹿轻皱了下眉,如果私奔成功了,那裴浔止现在不可能会出现在裴家。
还没等林见鹿继续猜测,裴溪闻告诉了她。
我父亲派人把他们抓了回来,就像你电视上看到的那样,父亲以女孩的性命胁迫浔止和她分手,浔止为了保护她,选择和她分开。分开之后,那个女孩患上了抑郁症。
林见鹿心中一震,她好像猜到了。
下一秒,裴溪闻说:然后女孩自杀了。
林见鹿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
绿灯亮起,裴溪闻平静地将车驶出,林见鹿安安静静坐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后面的事情也不需要裴溪闻再说了,永远的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会有多痛,这是比林见鹿离开了裴溪闻五年还要痛许多倍的事情。
裴浔止大概反抗过他的父亲,可反抗的结果则是被父亲抛弃,丢到了无人照顾的国外,思念成疾,药石无医,裴浔止就这样患上了心病,以至于身体也出现了状况。
林见鹿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的苦闷无以言表。
头顶上落下重量与温度,裴溪闻抚了抚她的头,无声安慰她。
林见鹿转过头看向裴溪闻,她问:当初,你没有挽留我,不仅是因为我的学业,还有一方面,是害怕你父亲阻拦我们,害怕我变成下一个被伤害的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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