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越发恍惚,便从那些细碎的声音中听到了确切的答案。
是是神遗州的那位
有人默念出声,语气近乎不可置信。
沈拂衣震惊地回眸,抬头看到了薄意卿那副冷漠之极的眉眼。
但薄意卿却并未看她,只是垂眸兀自摊开了她的五指,冰凉的指腹磨蹭过她掌心滑腻的血渍。
无需旁人询问他的来意,他便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第二句话。
你们青唯峰伤了我的人,可还有什么遗言?
对面那几个弟子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不等他们祭出护命的法器,那四周零星散落的火点便瞬间被什么滚烈的油水浇过般,陡然窜上了半空。
滔天烈火顺着地面寸寸舔舐,将这里彻底地化作一片火海。
在那火海的中心,一缕神息猛烈腾起,从某一个点迅速点燃,将那消失的异火重新铺满全场。
沈拂衣起初被那业火波及到的时候还下意识躲了两下,结果发现这些火竟然不会烧她。
那些人能跑的都跑光了,剩下基本都变成灰了。
火场里就只剩下她和大佬俩个人了。
这种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的情景其实并不尴尬。
但她被人揍的半死不活被他正好撞个正着的场面,反倒叫人莫名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啊这
沈拂衣很没用地靠在对方怀里,试图和对方语气自然地打个招呼。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过来的还这么凑巧。
或者,他是不是突然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她这里了?
沈拂衣满脑子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多说点话。
不然按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以后可能就再也说不了。
薄意卿这时候才低头眼眸幽幽地扫了她一眼。
沈拂衣看他要张嘴说话,勉强打起精神,好奇他这么着急跑过来是想说些什么。
就见他俯身把她抱起来的同时,阴沉的语气也宛若凝了霜雪般冰冷刺骨。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沈拂衣:?
他跑过来就是为了骂她?
骂她他快乐吗?
他脑子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今日过后,他们就会知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沈拂衣一边被他抱着离开了青唯峰,一边心里更加深刻感受到了大佬来给自己小弟找回场子的那种酸爽了。
青唯峰是十二峰中最大的一座山峰。
在莲台那处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否则那么大的打斗,都不可能会有人没有发现。
直到异火顺着莲台如火龙一般游走。
起初只是小小莲台的冲天火光,在不到一刻之后便将整个青唯峰都陷入了一场滔天火海。
少量的异火也许可以消耗大量的灵气扑灭,但铺天盖地的异火却非人力可以解决。
此地的修真者能逃,禽兽能跑,但青唯峰里多少顶级的秘籍法宝,以及带不走的一切东西都要付之一炬。
要放在从前,区区一个灵宠峰别说死一个人,就算死十个人谁又会在意。
就算真要较真起来,至多让门下弟子道个歉草草了事罢了。
谁又敢想,青唯峰不过动了灵宠峰弟子后,当日便被一场红莲业火付之一炬。
而灵宠峰这个连招牌都仿佛结了厚厚蜘蛛网的破落户名号,也在这一天,彻底地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闻。
但这一刻没有人知道,这次去青唯峰一战成名以后,在日后让无数青唯峰弟子听见名字就立马会被红莲业火的阴影支配的沈拂衣,在装完人生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大牛批之后,就要死了。
薄意卿将沈拂衣带离了青唯峰,这一路上,在一种莫名阴沉的低气压下,沈拂衣甚至都没怎么敢开口说话。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的身体真的很崩坏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个大事情。
但对于修真者来说,外表的伤真的只是一叠小菜,致命的是内里看不见的伤。
渡劫对修真者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沈拂衣这种在特殊情况下强行突破,她那喝水杯子一样的体质不能瞬间变成大水潭子,那么那些释放出来的能量就只能伤了她的根本。
在渡劫以后,她的身体里甚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灵气暴涨,只顾着自己牛批,完全不顾及这具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承受不承受的了。
沈拂衣也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种多少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福气,她这废柴体质是真的消化不了。
远离了不安全的地方,沈拂衣保持着一路的迷茫以后,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开口问。
那个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薄意卿虽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却是默认的态度。
沈拂衣心里没底,又忍不住问:有多重,会死的那种吗?
对方嘴里答了个暂时不会。
但沈拂衣还是紧张。
因为薄意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那种幸好,你暂时不会死的庆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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