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闹起来了,这样的场景在殡仪馆里时不时就发生,多是由财产纠纷而起。
林宛如经常感叹,有些人太不像话,家里老人才刚走还没来得及下葬,儿女们就在灵堂上那闹了起来,让走的人不得安息。
没过多久,实验室的门被敲开了。
“白先生,你赶紧去看看吧!你母亲被人推倒,磕伤了脑袋。”
白向墨猛地站起来,连忙冲了出去。
林宛如已经被送到了殡仪馆里的医务室,白向墨到达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林宛如包扎伤口。
“医生,我娘怎么样了?”
医生道:“不用担心,只是皮外伤,伤口并不深,过几天就能好,也不会留疤。”
白向墨这才舒了一口气,目光望向林宛如:
“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你给伤到了?”
林宛如叹了一口气,“我看有个大肚子孕妇被人推了一把,连忙跑上去扶着,结果没站稳摔倒就磕到了。这些人真的是,人还没走几天,就闹成这个样子。”
那家人一开始就在灵堂上吵起来了,林宛如站出来让吵架的人都出去,不要打扰死者安宁。
结果那些男人们出去了,女人们没一会也吵起来了,还开始大打出手。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家人,哪里有这样的。明明看到人家大肚子,还要出手,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又是为了争夺财产?”
“可不是吗。”林宛如摇头叹气,“钱是好东西,可这人啊不能光看钱,他们真的太心急太过分了。”
林宛如大约被伤到,比平时有更多感触,也有更多的话想说。
和平常老人离世,儿女们争财产不同,这次去世的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想要争抢财产的是一群亲戚。
“就因为这家没有儿子,说是女儿不能继承家业也不能摔盆,所以那些有儿子的亲戚都跑过来了,想要在灵堂上让那女主人过继自己孩子,给死者做儿子,出殡的时候给他摔盆。”
“真是太愚昧了!”?白向墨斥道,他不喜欢传统丧葬仪式就有这一点。
传统丧葬仪式对女儿非常的歧视,就算死者是有很多女儿,却也被看作是无后,一些仪式无法完成,需要过继别人家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家里没了男人竟然就被这样欺负。”
原本死者家属并不想要举行传统丧葬礼,想要进行西式仪式。
可死者的长辈却在这时候跳出来,指手画脚要求必须要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办事。
死者妻子不堪其扰,只能妥协。
结果这一妥协情况更加糟糕,那些长辈亲戚竟然想要以必须要有个儿子摔盆的名义,让死者妻子必须为死者从死者宗族里过继一个男孩当儿子。
“刚才那些人吵架就是为了争着过继自己的孩子?”
成为了继子就有权利继承家产,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死者原本家境也只是一般,家里是上海周边村落的,早年来上海也不过是个普通员工。
只不过他运气好,竟然中了吕宋票也就是彩票头彩,一下子就发达了。
后来他用这笔钱做了生意,日子就变得越来越好。
“是啊,死者妻子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让他们自己决定谁更合适,于是大打出手。”
白向墨大概弄明白了,恐怕这是故意为之。
死者妻子无法反抗那些亲族们的压迫,干脆先让他们自己内部先吵起来再说。
安宁殡仪馆也不是吃素的,闹了那么大,肯定会派人处理。
他们服务意识虽好,却也是有气性的,不允许谁在殡仪馆里大打出手,扰乱秩序。
以前就曾将那些打架的人扔出去过,现在殡仪馆的员工竟然受伤了,那么手段会更加强硬。
白向墨不由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安排好的。
只要将那些人扔出去,就别想掺和下葬的事。
什么摔盆不摔盆的,没人掺和谁也管不成。
白向墨出去打听,果然如同他猜想的一样,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全都被赶出了殡仪馆。
而死者的妻女依然坚持让死者在这里下葬,并没有挪地方的打算。
根据在场人的描述,白向墨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闹起来完全是因为有人不停在拱火,很明显就是故意让大家闹起来的。
当晚死者的妻子杨夫人派人登门拜访,手上还带了重礼。
“非常抱歉让您受到了牵连,这是杨夫人的一点歉意,还请您不要嫌弃。等过了这阵,她会亲自登门道歉,她现在还不太适合登门。”
林宛如想要拒绝,被白向墨拦下。
这件事林宛如确实是无辜躺枪,这份礼他们受得起。
“再次登门道歉就算了,我母亲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也请杨夫人不要再牵连无辜。”
林宛如已经接下了这份活,就不会半途而废。白向墨不会干涉她的决定,只是会想办法保障她的安全。
这几天,白向墨都会跟在林宛如身边,既保护她的安全,也顺手帮忙做一些事。
殡仪馆出手之后,很多人都被隔绝在门外,前来吊丧的只有杨先生上海的同事朋友,也就不再闹出什么事。
没想到白向墨还是高兴得太早,下葬的那天,突然跑来了个男人,面色带着深深的恐惧,疯一样的将棺材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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