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留步!张御史的一脚才跨过朝会厅的门槛,就被顾安然叫住了。
张御史默默的把门槛外的那条腿给收回了,认命的闭了闭眼睛,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里略微带着些谄媚,看着顾安然身旁的张凝的时候,眼神又带着哀怨。
陛下,您找臣来有何事要吩咐?
顾安然笑容可掬,张御史看到她这笑容却只觉得心里发毛。
离大婚也没有几日了,各项事务,你准备的如何了?她问。
张御史听顾安然是问婚礼的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道,陛下,您放心,大婚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好,你辛苦了,退下吧。顾安然摆手道。
张御史想要退下,张了张嘴,又道,陛下,大婚的时候,是摄政王殿下前往宫中吧?
顾安然微微拧眉道,从前不是说了,他接我入摄政王府?
张御史壮着胆子道,反正臣也顶撞陛下多回了,不差这一回。
臣认为您被接入摄政王府不妥,所以在大婚流程上,安排的是花车先从南月皇宫接您,再接摄政王,然后在镜湖城主街游街一圈,您和摄政王同乘花车回南月皇宫,您看如何?
顾安然微微沉默后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张御史没有预料到顾安然答应的那么爽快,明显有些诧异。
见顾安然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他告退了。
等到朝会厅的那些大臣们都退了以后,顾安然瘫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跟这帮大臣们斗智斗勇,还真是累啊!
她抬眼望着荀秋英和张凝道,他们都放假了,我们出宫去看看吧。
说起来,这段时日,顾安然都一直待在南月宫中没有出去。
是。张凝和荀秋英恭声应道。
只片刻后,君臣三人就着了常服,戴着宽大的围帽,出宫去了。
自从把羌人赶出拥澜江以后,整个南方休养生息,恢复的速度很快。
如今的镜湖城,摊贩商贾林立,皆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顾安然感慨道,我只不过半个月没出来,这镜湖城就好像完全变了个样。
一个小摊贩听了顾安然的话,笑着接腔道,那可不是吗?咱们碰上了好皇帝,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情。
顾安然笑着反问,你们不嫌弃这皇帝是女皇?
那人有些鄙视的看了带着围帽的顾安然一眼道,你这人,怎的这样死板?只要能为百姓做实事,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荀秋英当时就有些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顾安然按了按荀秋英的手,示意她别激动。
那小摊贩也不怕荀秋英,挺直了胸脯道,本来就是如此啊,而且女皇的好处多着呢!
少了那些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陛下有更多的精力放在百姓身上。
张凝撇了撇嘴,不认同的说道,摄政王那长相,还够不着红颜祸水那几个字吗?
小摊贩挠了挠头道,可摄政王也在一直为民办事,并不是祸国殃民的人。
他又接着道,三位姑娘,你们不会是才来镜湖城不久吧?
怎么都戴着围帽呢?咱们这里,民风开放,也从不用那些繁琐礼教压迫女子的。
你们只管自由自在的玩儿,不用戴着这些麻烦东西。
好。顾安然笑着应了一声,带着荀秋英和张凝,远远的走开了。
只不过,走了一段路以后,就听到一位肥壮的妇人指着自己女儿的脑门骂。
闺女啊,陛下虽然开设了女官制度,也准许女人经商、从医,读书,可那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人才敢想的事情,咱们要认命!
好好学女红,等到了年纪就嫁了,那学堂的学费那么贵,娘哪里能够同时供的起你们姐弟两个啊?
你乖一点,以后弟弟出息了,不是照样少不了你这个姐姐的好处吗?
那女孩子的眼中蓄满泪水,不服气的说,可是弟弟并不是读书的料,学堂的先生都来找了您好几次了......
那妇人有些不悦,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弟弟还小,不懂事。
等他长大了就好了,我都找人算过的。
女孩子抿了抿唇,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娘不耐烦的神色给打断了。
顾安然驻足片刻后,淡声道,有些人的思想观念,一时难改。
张凝接腔道,这样的东西,没有几十年,怕是改不了,有些人被荼毒的太久了。
顾安然看了那悲伤又委屈的女孩子一眼,可我也想让这样的女子能够有书读。
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
一言不发的荀秋英道,如果,有公立的学堂,少些束脩,她们或许还有机会。
这个问题,顾安然也曾经想过,甚至和张凝讨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