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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在高度紧张后一瞬间放松下来,他睁开眼来,先是叹息一声,紧接着低骂出声,翻起身来,一头钻进洗浴间。
    隔天没精神,进教室坐下,始终不敢抬头看过去。
    课间操经过她位置,不经意看一眼,到门口一顿,又回头确认。
    那只干净的玻璃水杯里飘着两片柠檬。
    第85章
    柠檬,果皮厚且粗糙,富含维生素C,做成柠檬水可以止渴解暑,果汁太酸,忌直接食用。
    沈西淮切下一片柠檬送进嘴里,刚一碰上眉头就骤然蹙起,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淮清的秋老虎又凶又猛,天气暴热难耐,高考前的第一轮复习已经开始,各科习题堆积如山。沈西淮吃完柠檬坐到桌前写题,恰好又是一道圆锥曲线题,他顺着原图寥寥补充几笔,纸上很快浮现出眼镜的形状。
    陶静安戴起了眼镜,桌上是她最近开始常喝的柠檬水,立式的眼镜盒放在旁边,被前桌不小心碰倒,坏了,她拿来当花瓶,养一小撮小雏菊,放在自家院子里。
    学校里的银杏树开始掉叶,飞落在校道上,陶静安用袋子装走一些,做成植物书签,做了不少,她送了几枚给她的同桌。
    银杏叶子还很新鲜,沈西淮带回家里,暂时放在窗口风干。他慢慢吃掉一片柠檬,作业写完已经过了凌晨,体育委员兢兢业业,在班群里吆喝大家报名参加校运会,他思索几秒,照例报了两项,跳高和200米跑。
    两张奖状发下来,他随意塞进抽屉,对着墙上的纸页发怔。艺术节的通知已经下来,黄杨树报了名,但不占班上名额,文宣比体委还要头疼,一下课就到处喊人出节目,可月考在即,没什么人愿意浪费时间去大礼堂排练。他又思索几秒,当即给文宣发消息,很快收到她发来的班级通讯录。
    电话是第二天下午打出去的,在按下那串座机号码之前,他先给班上其他同学打,算是提前演练。
    等演练结束,只剩最后一行。他照着表格按下数字,听筒里传来沉闷的嘟声,相比他的心跳频率要缓慢得多。
    他无意识地咽着喉咙,仿佛要把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咽回去。
    咔擦一声,电话在下一刻通了。
    他暗暗一个激灵,听见对面开口,你好,哪位?
    和预想中柔软又不失清亮的声音不同,对面是位老人。
    他按住心跳,您好,我是陶静安的同学
    打了无数遍的腹稿作废,他忽然就卡了壳,电话里一阵安静,那边试探着问,是静安的同桌?
    他嘴一张,说不出话来,背上的汗仍在汨汨地往下流。
    是吗?我听静安说过的老人的笑令人倍感亲切,我是她奶奶,她这会儿跟她爷爷出去了,找她有急事吗?
    沈西淮忽然就平静下来,奶奶好,我是陶静安班上的文宣委员,想问问她要不要参加学校的艺术节。
    那边呀了一句,瞧我这耳朵不好使,给听岔了,艺术节是要报节目呢?
    对,班上还没人报名,他顿了下,我记得陶静安会弹钢琴。
    啊,她呀!是会弹一点,她自己觉得弹得不好,我还以为她不会跟人说呢。
    鬼使神差地,他回:她弹得很好听。
    老人又笑了,回头我跟她说说,她现在都不怎么参加活动了,我可真怕她成天坐出毛病来,刚才也是说了半天才让她出门去。
    他不知怎么就想替她说话,现在作业多,要写不完了。
    那也得劳逸结合呀,你们也得记得休息,别把身体给搞垮了。
    电话结束时,沈西淮很久都忘了要动,手在隐隐发麻,他站去冰箱前,脑袋搁进去,让自己冻了会儿,再猛灌几口冰镇柠檬水。
    窗外的银杏叶开始泛黄,天渐渐冷了。排练室里梁逢君跟程前刚吵完,又忽然提起一个人来,苏津皖说那个人喜欢特吕弗,几人唠完,总算说回艺术节。
    演什么呢?不如这回程前吉他,我来演演诺有缸。
    沈西淮手里是梁逢君的吉他,拨出句音调,这个怎么样?
    黑鸟?不是甲壳虫的么?
    就演他们。
    你不是不怎么听他们么?
    他放下吉他,跟演不演没关系。
    梁逢君仍旧不同意,可好说歹说,这位沈大少爷都不松口。
    他甩手不干,我算是看出来了,有些人的心情就跟天气一样,之前运动会前一秒还不高兴呢,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跑赢我跟跑道上其他人,完了拿奖,不又高兴了一段时间么?
    沈西淮冷着脸,不排就走了。
    靠,真走啊?听你的还不行么?我是怕演砸了!那可是神尾曲!
    曲子定下,乐队开始紧赶慢赶地编曲排练。
    晚上回去继续看特吕弗,又拿出生日时斯瑞哥送的贝斯,他从没在琴面上涂鸦,下笔很谨慎,第一天画了柠檬,第二天不知画什么,添了个橘子,又随便加些其他符号,再换背面,这回只画一个意象。
    睡前又坐桌前写题,期中考试的分数高了一小截,排名却纹丝不动,努力排查原因无果,他躺床上睡不着,隔会儿又起来背《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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