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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页
    千穆面上的神情是淡然的,细密睫毛垂下,在眼下投落出小块的阴影。
    除了这个奇怪的——稍微翻转角度,再稍微用力,似乎就能将男人的脖颈轻松切断的举动,他并未释放出杀意,哪怕是握住刀柄的右手,也带着寻常的平静。
    “如果我想给你换一个发型,你也不介意吗?”
    这是只有赤井秀一能听出真意的冰冷威胁。
    宫野志保在旁边还一脸莫名,她让开位置后,站在了两个男人的左边,千穆的细微动作做得很不明显,刚好又被角度和赤井秀一的长发遮挡,她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千穆动作中暗含着的危险。
    “不介意。”赤井秀一淡定道,仿佛没有觉察到话语间要把他脖子切断的警告。
    他还紧接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克托尔君,如果你相信等价交换,我也可以尝试把信任交付给你。”
    “抱歉,我只相信,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交易。”
    FBI话里话外的试探暗示有几分真几分假,千穆并不想浪费时间去分辨,一律作废话处理,他的回复同样毫不上心。
    话音落定时,握刀的手不再犹豫,朝着某个方向冷漠地用力。
    “呲啦——”
    宛如细帛齐断。
    千穆扔掉了手中那一把断口整齐的长发,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下意识看向地面时,那些数量不知多少的发丝已经全被风吹散,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哥,这是你给Rye选的发型……?”
    宫野志保回过味来,眼中除惊讶外,顿显难言的复杂。
    千穆随手把锋利的水果刀塞回刀套里,收好以后,才用没有摸过赤井秀一头发的那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留短发不也挺合适吗?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实际效果——希望他能喜欢。”
    “我去厨房做饭吧,你们继续练习,到点了记得回来吃饭。”
    他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宫野志保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异,想跟着千穆一起去厨房,却被他温声提醒了练习的目的,只好思索着倒了回来。
    她猜出了千穆哥对Rye有意见,可能是因为她和Rye结成针对他的同盟,可他对Rye还不放心——但这大概只是真相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宫野志保怎么都不可能猜到。
    毕竟她可不知道赤井秀一其实是个卧底,甚至在最初版本的剧本里,这个卧底就是靠碰瓷她姐姐宫野明美进的组织,捎带着蹭了她这个深受重视的天才科学家的地位,后来竟然还把宫野明美利用完就转头离开。
    千穆正是因为这点,才绝对不可能信任赤井秀一,他不得不再次出面,警告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卧底别打歪心思,宫野志保不是他能利用的对象。
    千穆觉得,自己已经明示暗示,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卧底感兴趣的机密,全都摆在研究所里,再不按套路出牌,也不用把人打发滚蛋了。
    他会直接处理掉他。
    赤井秀一是剧本中的重要人物又如何,他可以把早该死的人都救活,也可以亲手,把必须活着的人给弄死。
    卧底就该干卧底该干的事,赶紧找齐他要的情报,然后,赶·紧·滚·蛋。
    千穆对赤井秀一的期望就这些。
    ——所以,希望赤井秀一能配合一点,听懂警告后,别让他再费第三次口舌。
    事实上,赤井秀一确实听懂了。
    他事先准备跟宫野志保打好关系时,就预料到克托尔会有反应,只不过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被他贸然戳破不平稳心态时,都没有漏出来的杀意,竟然随刀刃一起抵住了他的后颈。
    其实赤井秀一或多或少有点冤,想继续作死试探克托尔的想法是有的,但他并没有利用小女孩的打算。
    他如今的情况跟原始剧本截然不同,只能用“轻松到像在做梦”来描述,根本没有绕圈子的必要。
    关注并且想要层层解密的对象,从始至终只有克托尔一人。
    曾经,赤井秀一以为,克托尔是彻彻底底的乌鸦中的一员,神秘而危险,自愿与血腥相伴。
    两年后刚重遇,赤井秀一又以为,克托尔是不知遇到了什么变故的谜团中心,性情与外表都颠覆了从前,他必然深藏大秘密,才会和一个方便控制的天才小女孩一起,被组织圈在偏离人间的空旷研究所。
    到现在,赤井秀一好似抓到了直连真相的线头。
    克托尔对助手小志保的态度,没有恶意,没有利用,不掺杂任何阴暗面,他是真心把她视作“妹妹”,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确实把这个小女孩保护得很好。
    赤井秀一怀疑过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因为在藏污纳垢的组织中,这样的真情,简直像开在无光黑暗中的昙花般不可思议,他见过那么多只性格迥异的乌鸦,克托尔大抵是独一无二的黑白交杂,他庇护的宫野志保几乎还是白的,如何不让人震惊。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从遮布下抬起一只手,拨弄掉颈边没被割干净的几根碎发,发丝有点扎人。
    克托尔用刀比着他的后脑勺,故意只横着切断了一半的头发,还剩了一半仍长度过腰,这一半长一半短的发型,果然神奇。
    正巧,被照顾得极好的小女孩叹了口气,以大人的口吻代兄道歉:“不好意思,我哥似乎因为要被我糟蹋头发,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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