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还在继续,顾珩咬着牙将压在背上的实木桌子推开立在墙壁边上,然后抱起叶殊躲在桌子底下,将她整个圈在自己怀里,手压在她的头上将她罩住,不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生死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殊儿,”顾珩喊了她两声,没有反应,他伸手掐在她人中的位置,过了一会,她才喊着疼,悠悠醒了过来。顾珩喜极而泣,紧紧的抱着他,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拍着她的背,一下下轻轻的哄着,“没事了,我在,不要害怕。”
叶殊看到房间里的杂乱不堪,再看到出现在她身边的顾珩,瞬间泣不成声,“我,我是想去告诉你的。”
房子一开始摇她就醒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脚已经先落了地,她要去告诉顾珩让他躲好了,结果壁挂的电视砸下来打到她的头,她本就头晕的脑袋没抗住,直接倒了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珩揉着她的头将她压在自己怀里,“没事了,有我。”
余震震了几十秒,一切又归于平静,平静到若不是看到房间里的坍圮的浴室和剥落的墙皮以及满地的碎渣,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珩将叶殊抱出来,才看到她额头有点点血迹,应该是被电视机砸到导致的,顾珩从旁边将她的大衣拿过来让她穿上,给她拢好了扣子,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朝楼下走着。
宾馆内部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六层楼的楼梯,他每一步都走的快又稳,叶殊从他怀里抬头看他,顾珩棱角分明的下颌带着一股紧绷的焦灼感,又透着十足的认真。她只觉得鼻子堵的厉害,她微微动了一下,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想让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当着他的面掉下来。
顾珩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往上托了托,以为她是害怕,不由得扯上一抹笑安慰着,“都过去了,没事了。”
所有人都聚集在酒店前面的空地上,看到顾珩抱着一个女人出来,不由得自发的鼓起掌来,那个逆着所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朝上走的人,总算平安的下来了。
林导一看,赶紧冲了过来,“殊殊没事吧?”
“我还好,”叶殊抽了抽鼻子,从顾珩怀里抬头去看林导,“大家都没事吧?”
“受了点轻微伤,没什么大碍。”林导伸手想拍顾珩的肩膀,说一句好样的,结果才看到他的胳膊上都是血,林导双眼蓦然睁大,诧异的绕到顾珩身后看了眼,顾珩穿着的米色线衫整个被鲜红染透,后面看起来非常骇人,林导手抖了抖,“顾珩,你......”
“我没事,”顾珩头也不抬,“林导能不能找到车?她额头受了伤,我要送她去医院。”
叶殊听林导的话,挣扎着要下来,“你受伤了?”
“我没事,”顾珩低头对她笑了笑,“你乖一点,我们先去医院。”
车子很快找来,林导跟着一起走了,在车上他们才看到网上的消息,知道这次震级着实不低,6.6级,好在这里不是震中,破坏力没那么大。
坐上车,叶殊着急的去看他的后背,有不少飞溅的玻璃碎片震到他的背上和胳膊上,加上他的后背被桌子一砸,碎片不止没掉反而直接嵌入了他的肉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珩扭了下脖子,自己倒没什么感觉,这会才反应过来有点疼。看到叶殊心疼的掉泪,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下巴轻轻的擦着她的发顶逗她,“皮外伤,多大点事,要是我妈看到了,指定得说,为了这点伤皱个眉头,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阿姨要是看到你这样,都要心疼坏了。”
“不会啊,”顾珩低头擦掉她的泪,“我妈要是知道我怎么受伤的,还会夸我几句呢。”
医院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呜呼哀嚎的伤者,叶殊伤的不严重,额头被砸到出了点血,擦了药就止住了,不过顾珩伤的有点严重,后背和胳膊上的碎玻璃太多,不好处理,好在顾氏企业在意国的负责人不放心顾珩,提前打电话联系到医院,并安排好了病房。
病房里,医生将顾珩的衣服剪开,叶殊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了,玻璃的尖角深深插/进肉里,好不骇人。
顾珩听着旁边一阵一阵的抽气声,还有闲心拉着叶殊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跟前,不无沮丧的说:“米色线衫是你在墨本给我买的,剪坏了没法穿了。”
旁边的林导听在耳中,无奈的摇头,顾珩这傻孩子啊。
“你别乱动,”叶殊压着他的脸将他摁回到枕头上,“等你好了再给你买。”
顾珩脑袋没法动,手还不闲着,大拇指轻轻蹭着叶殊的手背,“你答应我了啊,反悔是小狗。”
处理好伤口,顾珩的状态彻底松懈了下来,眼皮眨着昏昏欲睡,偏生他还不肯睡,非拉着叶殊絮絮叨叨的说话。
叶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睡一会吧,我不走,我一会也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休息。”
顾珩千叮咛万嘱咐有事一定叫他,才安心的睡过去。
林导倚在病房的门框处对叶殊招招手,看她过来,笑着说:“地震的那几十秒,分分秒秒都是在和时间博弈和命运博弈,所有人都往楼下冲,只有顾珩一个人往楼上闯,有人拉住他劝他说回去太危险,问他你不要命了吗?他说‘不,我要命,我的命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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