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镜中的聂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明白了宿枝是什么意思,而他见镜子外的饲梦沉着一张脸,明白了宿枝说的不假。
果不其然,宿枝接着说。
“那你的肉身是哪里来的?”
“我想了一下,发现初代氾河有个兄弟,死了,却又与其他族人不一样,没有记下死因。我又想了一下,人都说氾河有着至纯至善的肉身,所以你怕氾河天阳体,才会被薄辉封了。可你为什么会怕,是不是至纯至善的天阳体就像是一张白纸,很容易染色,很容易接收不同的妖魔之气?是不是天阳体能够把你收入体内困住,所以你才会被关起来?才会有饲梦氾河双生双困,氾河死,饲梦出的话?而氾河的天阳体说得好听,可能只是关着你的容器。薄辉之所以怕氾河族亲死了,是不是怕你跑出来后没有关住你的容器了?”
他说对了。
饲梦咬着牙,下颚线绷紧,眼里积压着明显的怒气。
而宿枝也想知道真相,便从他的反应中去看自己猜想的对不对。
“还有,你明明都入了聂泷的身体,却无法久留,是不是聂泷的身体并不适合你?而早前薄辉在的时候,你身边什么妖什么人都有,都不见你长久的留在那些人的身体,这是不是你根本就无法久留在那些人身体里的意思,是不是适合你的身体只有氾河的天阳体?而你在迷惑了陈已安之后,清除了一批氾河族人,杀的都是心怀正气的,留的都是贪婪行恶的。除了留住了我的母亲,用来制衡我外,你选在身边的氾河族亲都是心思不纯的。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他们比良善之人更好控制?”
“就像是薄辉留他们当关你的器具一样。你也想养着你能控制的天阳体当你的肉身?”
“而现在薄辉不在了,能关你的人就那两个,你都防了。如今的你没有对手,根本就不怕你有了肉身薄辉再来关你。”
“你留着心思不纯的氾河族亲,只要他们有一个人能控制金龙门,到时候谁都拿你没有办法。你出来之后,就算无敌了,对不对?”
聂泷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饲梦没有与他说实话,他一直都以为饲梦杀进皇宫之后,会杀了所有氾河的人给自己出气,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而饲梦被他戳穿了心思,冷哼一声:“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
“我不现身你慌吗?”
宿枝一边问一边盯着对方,然后还真的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用血写满了符文的黑甲,长发披散,面白如纸,眼下青黑严重,身上有股子让人胆寒的杀气阴翳。
聂泷看到这样的他身子一震,很难相信那个意气风发的宿枝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他似乎走了招邪的路子,身上的魔气很重,那双眼里充满了危险的杀意,不像是正道的人。
比起坐在他身体里的饲梦,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妖邪。
而迎着聂泷和饲梦的目光,他平静地说着:“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从皇宫中的地阵里放出来。”
饲梦听他这么说眯起眼睛,并没有觉得开心。
而他黑眸里闪着微光,一字一顿道:“只是你出来后,我会把你锁在我的身体里,外面的天雷阵,就是我给你和我准备的。”
外面,雷声响起来了。
他轻描淡写地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在落雷时,他告诉饲梦。
“我也知道你是不死的,所以我诅咒了自己,死在外面的氾河族亲就是我们两个的枷锁,等着阵眼开启,我会拖着你留在我的身体里,我们将一起被压在天雷阵下,只要氾河诅咒不除,我们就会永永远远的沉眠在地下。”
而天雷和氾河正是两个能压制饲梦的存在。
很久以前,薄辉引天雷击打饲梦,氾河引饲梦入肉身关押饲梦。
这是前人走过的路。
他也要走一遍了。
而外面的雷声那么大,却盖不住他平静的声音。
似乎没觉得诅咒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永永远远被锁在雷阵下受苦是什么难事,他向饲梦伸出手,轻声问对方:“这次你可以放肆的拥有属于你的肉身了,你高兴吗?”
饲梦“高兴”到都说不出话了。
他没想到,他会遇到个疯的,即便以自己为阵也要锁死他。
而在宿枝杀了聂泷,把饲梦拉入身体的时候,他唯一后悔的就是上次离开宁水,没转过头去看上一眼……
放在桌子上的贝壳没有亮起。
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贝壳。因为担心是贝壳坏了,就伸出食指拨动了两次,然后甩了两次,再侧着耳朵去听——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破东西肯定坏了!”
当宁欢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业怀蹲在桌子前,只露出半个脸对着贝壳的样子。
那副样子有点傻,有点可爱。因为傻气压住了身上的杀气,宁欢没有觉得害怕。
在那次接到宁欢之后,宿枝就把宁欢送到了宁水。宁欢知道后吓得要死,而那个恶劣到天下闻名的业怀,则在送宁欢的人走后,对着宁欢傲气的哼了一声。
宁欢忐忑地跟在他身后,愁眉苦脸地进了宁水,做好了寄人篱下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为什么兄长要在打仗之前把她送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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