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业怀坐在窗前,迎着风喝了一口酒,黑发被风吹起,遮挡住了半张脸,面容瞧着神秘又阴郁。
而他看不上林青这两下子,面上也就显露了一些。
林青头顶青筋暴起,指着他说:“城中楼鬼伤人,是不是你和客休为了戏耍我们弄出来的动静?”
他说完,将自己查到的所谓的证据扔在业怀的面前。
业怀看了一圈,发现这些人都在怒瞪他,仿佛是对他心有不满很久了。如果业怀此刻没有压制他们的力量,想来他们都能直接把业怀埋了。
他们不满也对。
业怀认珠藤做父,本就是妖族,此刻虽说是来帮宿枝的,但嘴里说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来戏耍宿枝。因此林青等人排斥他不无道理。
这事若是落在别人头上,那人许是会替自己辩解一句,可业怀与旁人不一样,因为不认为对面的人会信自己,也不喜欢向比自己弱的人解释,他便对着林青,喝了一口酒,只平静地看着林青。
林青的怒火噌的一下窜起来了。
他头脑一热,被这些日子围困的焦虑弄出了一种悲愤的心情,顿时就向邺蛟砍了过去。
此举完全是不顾后果了。
甚至可以算以卵击石。
老实说别说他砍过来,就算他砍中了,他手里的那把剑也穿不过邺蛟身上的鳞甲。业怀若是想要杀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像他这种不识好歹胆敢对业怀动手的人,往年业怀绝对不会留下,但如今不一样。
业怀在动手之前有想过宿枝,硬是忍着气没有出手伤他。
而在那把剑砍向业怀肩头的时候,一个石子飞了过来,打中了林青手中的剑,直接将剑弹开了。
坐在窗口的邺蛟并未回头,只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收起了手中的酒。
一脸病容的宿枝出现在业怀身后的窗上,他身子一跳,两只脚踩着窗框,一只手放在窗沿上,一只手放在腿上,蹲在窗口看着林青。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看不懂林青为何生气。
没等林青回答,他跳了进来,站在了业怀的身前,与林青说:“你以为你手里的剑能伤得到他?你以为他要是想杀你们,需要等这么久?你以为客休围城不攻,真的是因为那可笑的赌约?你以为客休有跟他平起平坐的实力?”
他说的这些林青都知道,可林青说:“他想杀我们确实不用等到现在,可他不杀我们是要帮我们帮你吗?他不是!他只是想糟践你,戏弄你,你要我们如何忍得!”
这点不怪林青会误会,因为业怀就是这样表达的。
想到这里,业怀伸出手碰了碰嘴,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宿枝却道:“别吵了!有没有脑子,不过是反间计罢了,也值得你眼红!”
林青说:“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他。”
业怀听到这里趴在窗户上,心里并无感触。
可在这时,业怀听到了背对着他,正面对着林青的那人说了一句——
“我信他。”
啪嗒一声。
藏在衣袖里的酒壶掉了出来,酒水洒了一地,映在身侧就像是一面纯净的镜子。
不顾被沾湿的衣摆,业怀愣愣地对着窗外的景象,呆住了。
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刺,身上的戾气全都消失了,只像是个了无心事的小傻子,瞪着一双眼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那背对着他的人语气不变,淡漠地说:“林青,以他的力量,他要是想要我受挫,根本就不必等到现在。我知道他这次来不是想要与客休戏耍我,如果他真的要与客休联手,这座城早就没了。如果他真的有意引我入魔,他不会等到今天才出手,毕竟放眼天下,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没有必要如此。他来这里,只是想帮我。”
这个帮字一出,撬开了业怀自以为无所谓的心房,留下了一条很不舒服的痕迹。
宿枝语气不变:“我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我信他不会与客休来往,而你城里百姓现在吃的东西都是他弄来的,所以你不能如此对他,你要懂得感谢他,若不是他保了你的命,你没有机会在这里与他叫嚣,若不是他保了这一城的人,这城早就没了,而承了人家的情,就要把心思放正,所以是负荆请罪也好,还是跪谢也好,你都要把该给他的尊重给他。”
他说得干脆:“我说句难听的话,在这里,如果你们要受他的庇护,就别用他是妖的眼神来看他,给我做出被庇护的人该有的样子!如果你们不肯接受他,你们可以直接与客休对阵,不要去妄想还金之后会得到庇护。”
林青被他说得下不来台,但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便不再说话了。
可林青身后有一个人不服,还在说:“我们如今这么想他,只是因为他过去做了太多杀孽。”
“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就事论事,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眼下我们受人庇护就是受人庇护,你们也别在心里算计这事是不是换来的,毕竟我们才是处于下风的人,你们要看清,如今有求于人的不是他,而是我们。”
听他这么说,林青等人灰溜溜地走了。
而业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其他的话,他只是在宿枝替自己说话的时候,专心去听宿枝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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