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站在白雨元背后,疑惑地走了过去,拍了一下白雨元的肩膀。
背对他的白雨元身子一震,僵硬着身体转过身,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在此刻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一看到他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像是看到鬼一样,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去,从始至终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若清发现他左脸有很严重的擦伤,本想问问他怎么了,一看到他奇奇怪怪的反应,也懒得再理他,接着走向对面静坐的傅燕沉身边,用腿顶了顶傅燕沉的肩膀,问他:“没事?”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正在修心的傅燕沉睁开眼睛,回头瞪了他一眼,“下次我去哪儿就跟着我走!朝那死狗示好有什么用?他是如我一般护着你,还是遇见麻烦时会去找你,你怎么傻得连远近都看不出来!”
听他这么说,若清懂了他在车上一直臭脸的原因,可见他再次合上眼睛,若清有些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傅燕沉不想与他说随着年岁和生气次数的增长,他身上邺蛟的痕迹越来越多,只闭着眼装作无所谓地说:“没事,师父给我一套新功法,我正在学,现在没空理你,你找师父玩去。”
若清听他这么说,也不缠着他,他四处看了一眼,没看到李悬念,也没看到澶容。
找了一圈,若清慢吞吞地走到车架旁,喊了一句:“师叔,你在吗?”
马车里没有传出声音,可若清望着紧闭的木窗,就是有一种澶容在车上的感觉。
若是之前遇到这种情况,若清只会默默转身离开。但现在不同,他现在想知道澶容在不在车中,不需要澶容回话,会直接上车自己去看。
车上果然有人。
澶容穿着昨日那身衣服,半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木桌,眸色转暗,像是覆了一层浅灰色的云,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调。薄唇紧抿,眉宇间满是冰冷,表情阴沉得有些吓人。
似乎是受到了澶容心情的影响,看着澶容前所未有的难看表情,若清立刻后悔上来找澶容了。
“小师叔……你怎么了?”他有点想怎么爬上去,怎么爬下去。
澶容不说话也不看他,只垂着眼睑,像是面前的桌子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若清看他如此,也不想继续留下去,尴尬地转个身,却在走前听到身后的澶容说:“站住。”
若清一顿,听着对方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
“狐狸给你的荷包还在吗?”
可能是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些难看,澶容顿了顿,用最平静的语气问了一句。
若清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原本放着荷包的位置,说:“被人抢走了。”
他有点委屈,说这话时像在告状。
他倒不是看重狐狸给他的东西,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
而那魅石他只吃了一半,没有找到另一半的魅石与完整体的功效不同,导致他缺少了有关魅石的记忆,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澶容知道这些事,他与若清说:“去把白雨元叫来。”
若清应了一声,转身去找白雨元。
得知澶容叫自己,阿鱼双腿发软,自我安慰许久,才慢慢爬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因澶容不出声,阿鱼乖巧地跪在一旁,不敢去看澶容的表情。
过了片刻,实在无法忍受逼人疯狂的静默,阿鱼试探性地开口:“昨夜他之所以那样对你,不过是因他吃了一半的魅石没认出你,而他之所以满心满眼都是白雨元,不过是他太讨厌白雨元了,等一个月后半魅石失效就好了!”
“我知道。”冷眼瞧着阿鱼一脸难安,澶容往前靠去,手压在剑上,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可眼中的寒意却没有减少半分。
他也不管自己讲不讲理,只一字一顿地说:“可即便是讨厌,你也能不能占那么多的分量。”
阿鱼连忙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是白雨元!而且白雨元已经死了!若清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了!你说你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听到这句白雨元再也看不到若清,澶容的脸色一点点缓和下来,随后那压在剑上的手移开,优雅地拿起一旁的茶盏,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得意?”
阿鱼都要哭了,他指着自己的表情,“这看上去像得意?”
澶容不是看不出来,可澶容心里那口气就是压不下去。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清的那句喜欢都不能落在其他人身上。不过即便生气,澶容也没忘了:“往生镜怎么用?”
阿鱼听他提起正事,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昨夜的事暂时翻篇了。为了保命,他连忙拿出那面镜子,说:“照一下能看到自己前世的脸,照三下能看到前世造下的孽。”
“他照不了镜子。”
阿鱼想了一下,“不照也行,你等一下叫他过来,把他的血滴在镜子上,再拿过一根红绳绑住他的手腕。要是他身上压着孽债,那红绳就会缠在他的手上,线头会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可以顺着找去,解除压在他身上的恶果。”
他怕澶容不懂鬼道,特意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若他身上真缠着孽债,说明他害过人,而对方心里放不下这件事,八成会成为较为难缠的鬼怪,你要小心一些。”
澶容倒不怕这件事,说完这些,就不想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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