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那姑娘不能在刘家出嫁,一般会找宅子和客栈暂住。而我家客栈在城里排得上号,刘老爷就把人送到我们这里,并在客栈和家宅前都叫了戏班子唱戏,让城里百姓看看热闹。”
傅燕沉听了半天,没听出外面在唱什么,随口问了一句:“这唱的什么?”
店家回:“斩邺首。”
“斩邺首?”
“客官不知道吗?斩邺唱的是千年前那个作恶多端的邺蛟。”
这个故事傅燕沉当然知晓,千年前邺蛟作恶,还是清原祖师爷与当时尚在的几位尊者阻止了它。
那店家以为傅燕沉不知道,笑道:“据传,邺蛟身死的那日万物生长、凤引九雏,之后太平了好多年!后来,人们就喜欢把斩邺首的事,当成一种赶走坏事的吉利说法。凡是家中有喜事的,都喜欢点这斩邺首。”
接着店家说了什么若清没有再听,他伸出手,推开窗,瞧了一眼外面戏台上的人。
台上,几个武生围着一个人转,街上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却都是看个热闹。
吵了半天,几个孩子跑了过来,偏要学戏台上的人打打闹闹。
他们边说边笑,推出一个矮小的孩子,要他扮妖魔。
那孩子不想,便说他没有红色的衣裳。
听到这里,若清抿了抿唇。
因为后世对邺蛟的畏惧和厌恶,提到那作恶多端的邺蛟,普遍都带入了暗红、紫色、黑色这种深色。而住在山林的岩蛟色深,水蛟色浅,他看着那被困在台上的人,不知为何,心里想了一句——
“明明不是岩蛟,是水蛟……”
“你在说什么?”
这时,傅燕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清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只觉得脑子有一瞬间清醒,又有一瞬间迷糊。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傅燕沉:“你听错了吧,我没说话。”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说话。
傅燕沉却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夜里早些安歇,这才出清原几日,就开始神思恍惚了。”
闻言若清摸上自己的脸,皱着眉问:“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傅燕沉点了点头,过了片刻问他:“是不是最近累到了?”
“不是,是看到白师叔,觉得看到了一百只鸭子,烦得紧。”
若清一边说,一边坐在他的身旁,两人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门外李悬念轻声喊若清出来。
若清与傅燕沉对视一眼,不清楚李悬念突然过来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听了若清的建议,李悬念在若清出来之后说:“给你看样东西。”
他们之间要做的事若清不想告诉傅燕沉,所以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他们的傅燕沉,没有多说,只随着李悬念走了。
傅燕沉本来没想什么,但见他真的和李悬念走了,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若清跟着李悬念下了楼,来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若清眼眸一动,瞧见了下方的澶容,和澶容面前使劲往嘴里塞着菜的——白雨元?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清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这一幕,而后对上李悬念那双包含着深意的眼睛,无心计较,直接越过了李悬念,大步走到澶容身边。
知道他来了,澶容将手旁的那碗粥推过去。
若清却没有喝粥的心思,他警惕地瞥了白雨元一眼,而那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碗里的人一见他来了,呼吸一轻,吃饭的动作斯文了不少。
“小师叔,”不能问澶容怎么和白雨元坐在了一起,若清眯起眼睛,眼带笑意,“怎么想起下来吃东西了?”
他说这话时,心里想的不过是白雨元见澶容在这,又缠了上来,没想到澶容会说——
“他饿了,要来吃东西。”
——这就很不正常了!
若清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白雨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若清十分怀疑白雨元昨夜做了什么,否则澶容不会改变对待他的态度。
懂了李悬念为何来叫自己,若清心烦意乱,索性开门见山地问:“小师叔,昨夜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咳!”
澶容还没说话,对面吃饭的白雨元听到这句昨夜,立刻呛了一下,咳了起来,一张脸很快憋红了。
他这副心虚的模样既让若清怀疑,又让若清觉得他很奇怪。
许是察觉到若清在看自己,白雨元眼睛往左侧转去,然后端起饭碗,侧过身默默吃饭。
而他一边吃,一边还不敢转头,只斜着眼睛,用余光瞄着若清,那副模样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
看不出他这是什么路数。
若清深吸了一口气,与李悬念一同坐下。
此刻他的脑子里都是白雨元和澶容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惊讶,一时忘了去叫傅燕沉吃饭。等傅燕沉慢步来到楼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四人围坐在一起的画面。
下楼的步子因为眼前的场景停住,傅燕沉靠在一旁,无声地注视着对面那四人。
李悬念像个没事人一样,给自己叫了一碗粥,夹起桌子上的包子,和颜悦色地问澶容:“什么时候走?”
澶容道:“随你。”
李悬念点了点头,不知怎么想的,见对面若清并不动筷,笑着说道:“这包子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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