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对方是因陀罗,挨了这几下之后也不会好受。
但该说不亏是因陀罗么。
大筒木佑人擦掉从头上流下来血渍。
被这么多次集中弱点还能站着,还能打断自己的胳膊。
明明内脏应该有几处已经碎裂出血了吧。
放屁。因陀罗也顾不得稳重了。你刚刚打我那一下才是偷袭吧。
说着说这话,结果突然就是一脚。
那一脚踹的他腹部现在还仿佛在翻江倒海。
我那是兵不厌诈。
那我这也是眼疾手快。
是心狠手辣吧。
战斗的时候没有什么心狠不心狠的。
啧。
哼。两人这样在山坡上呼哧带喘的休息了几分钟。
大筒木佑人撕掉袖子固定住了自己的断臂,因陀罗也狠狠吐出一口黑血。
再来?
怕你啊。
换过一口气来的两人再次缠斗到了一起。拳头和腿脚仍然有力,却不再像开始那样游刃有余。
毕竟不是后世专业的忍者,两人在战斗中都没有节省力气的意识哪怕开始有,打出火气的时候也都忘光了。
到了现在力气都用的差不多了,就再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大开大合的,一蹦几米高的招式了。
相反,他们更多的是在试探。
一边试探,一边紧紧盯着对方,找寻对方失误的那个机会。
两人比谁都清楚,出现失误的那一瞬间,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这场战斗对两人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从未如此疲惫过,也从未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同于跟父亲切磋时的被指导,也不同于指导别人时的游刃有余。
这是自己必须拼尽全力,用尽一切方法才能可能获胜的战斗。
与其说是在决定谁的方法,倒不如说是在肯定自己。
这是用尽全力,拼尽自己这前半生所学所想的一切的战斗。
即是同对方的战斗,也是同自己的战斗。
作为长子,作为继承人被培养长大的两人,第一次被对方,也被自己逼入了绝境。
腿像是陷入了泥沙地般沉重,每踏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力。
手臂前所未有的酸痛,在挥出去之前,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好好地打出了拳头。
终于,因陀罗在攻击的过程中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
机会!
大筒木佑人大喜。
其实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机会不容错过。
于是大筒木佑人提起最后一口气,冲上前去一挥
想象中因陀罗被击中倒下飞出去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自己脚下突然遭到重击,重心不稳向旁边摔落。
大筒木佑人抬头就看到因陀罗那张被自己打的花花绿绿的脸上那一抹得逞似的笑容。
上当了。
他立刻意识到刚刚那一下,是因陀罗故意卖给自己看的破绽,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以为他不行了而孤注一掷。
但大筒木佑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接下因陀罗最后的一拳时用力转了转身体,卸掉了大半的力气,然后反手拽着因陀罗的衣服,跟自己一起摔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起从山坡上向下滚,直到来到缓和的平面上才停下来。
一黑一白两个青年都失去了意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筒木佑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给自己翻了个身,躺在草坪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身上没有一处不疼,断掉的胳膊反倒是因为二次受伤而开始觉得麻木,好像没那么疼了。
因陀罗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受了内伤,他呼吸里都带着血味儿。这个往日从不会在意的生命本能,再此时却显得格外艰难。
真疼啊。
他想。
他这辈子都不曾这么痛苦过。
但偏偏
因陀罗侧过头看向一旁同样起不来的大筒木佑人。
还挺痛快。
他拼过了。
用尽了全力,用完了所有自己所学所会的一切,因此不会后悔。
是啊、咳咳。
大筒木佑人也声音沙哑的回应着。
他也一样。
能做到的全都试了,不能做到的也拼过了。
所以哪怕痛到觉得自己要死了,也没有一丝不甘。
这可能是他离开月亮之后不,应该说是他从出生以来最痛苦,但也是最痛快的一次了。
这次我是真动不了了。大筒木佑人诚恳的道。
你稍微碰我一下,我就输了。
他现在看的很开。
刚刚爬起来一点的因陀罗闻言沉默了两秒,又干脆躺了回去,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我也起不来了。
骗人。
真的。
我刚刚见你动了。
你看错了。
你看不起我白眼么!?大筒木佑人的死穴就是继承自父亲大人的白眼,哪怕只剩一口气了,听到别人侮辱白眼也要挣扎着爬起来争论一番再咽气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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