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翰继续问:“能不能讲得具体点?精确到有什么小动作,和别人讲话有什么习惯之类的?”
温水笙认真地想了下:“他毕竟也算经历过一场变故,性格什么的也变的不少,好多习惯都改变了,比如现在干什么都只用左手之类的……至于小动作,对了,他只要坐着就一定会摸耳朵。”
这个信息似乎有用,白翰点了下头,又压低声音在温水笙耳边说了句:“谢谢你,但至于我问你什么,希望你能保密。”
“好,我一定答应你。”
这就是他们几个小时前对话的全部内容了,温水笙也一直都在保密。
而温水笙刚才透过门的缝隙,分明看到,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还坐在凳子的阿俊,手是放在耳朵上还没有放下来的。而且阿俊用来捂耳朵的、拉被子的、推开K的手,都是左手。
这些都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就太能让人多想了。
现在阿俊的身体里是季曙鸣,那么现在季曙鸣的身体里又会是谁呢?
温水笙看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曙鸣,不由觉得有些发冷。连季曙鸣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都让温水笙生了一头的冷汗。
像是为了印证温水笙的想法一样,季曙鸣整个人突然被迅速抽干,垮了下去,面色青紫,张大着嘴就要朝着离他最近的杜银扑去,好在被K用一张从欧严怀里抽出来的符定住了。
季曙鸣整个人被鬼气笼罩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看上去阴森又可怖,指甲也变成不正常的黑色,被K踩住了胸口,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翻滚,试图挣脱束缚。
孟璇脸色惨白,尖叫着躲开:“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能活用白翰的观点,只觉得这里简直没有正常人了,季曙鸣就在眼皮子底下都能成这样,保不准其他人也会这样突然变成鬼,现在是只敢信沈汀一个人。但杜银和她的想法相同,上前一步就把沈汀的胳膊给抱住了,还推搡了孟璇一把,给沈汀看得烦得要命。
欧严看了一出好戏,啧啧了两声,又小声地和陆阳赫聊天:“看到了没,A等小鬼王级别的鬼,我老大一脚就给踩住了。”
陆阳赫点头,看着动手的K和正在动脑的白翰,有种被大佬罩住的完全安全感,就和欧严聊上了:“真的强的。”
两边的画风差距就有那么大。
白翰只蓦地陷入了思考中,因为这还不够,这还不能解决问题。他隐隐约约找出了点规律,但都是散乱的,毫无联系毫无目的的。
而且‘26号’、‘天师’、‘电话簿’,这些之前他看过的十分零碎的内容在他脑子里绕着弯,好像要找到一个出口。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绝对不会是没用的信息,就差这么一点了。
脚下的季曙鸣还在不断地挣扎,K打量着周围,瞳色与夜色交相互应,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轻轻地对白翰说了句:“向死而永生。”
这么一句要是落在旁人耳里会相当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白翰直接愣住了,把自己的身份抛开,所有信息的碎片涌来,所有的线索和猜想整合,它们终于艰难地串成一块,回到了串成整个故事的正确的位置。这间别墅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诡异的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复活的管家,复活的阿俊……
所以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根本就不是天师!
白翰突然抬起了头,说:“老爷联系天师的电话簿里没有欧严的相片,而悬赏单上26号的内容是‘……天师明天就会来’,管家日记本里26号的内容是‘老爷今天请了客人来,办了宴会。’天师还没来,客人参加宴会。我们只是客人,天师另有他人。所以从一开始就推测错了,捉鬼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任务。”
欧严眉头紧皱,听见旁边的陆阳赫也卧槽了一声。
根据悬赏单上的记载,别墅是从18号开始死人的,到27号‘我’死,一共死了十个NPC。
他们‘欢天喜地一家人’总归只有9个人。
最后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复活,或许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在等待、创造自己的死亡。
昨天死的阿俊在今天复活,那么今天死的扬子,一定就会在明天复活。
一切最终的指向就是‘我’的新生,这就是K所说的向死而永生。
K继续说:“我们也只是NPC中的一员,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玩家。”
温水笙愣住了。
日记本上的内容之所以是重复的,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被不断重启的游戏,真正的玩家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
加入APP进入别墅的人,相当于必须要被打倒的怪,所必须得到的经验值。‘我’的任务就是带一步一步地创造自己的新生,像过关历练一样,使自己变成最强。
从18——26号,分时间阶段划分为不同的难度,26号进入别墅的白翰所选择的就是最高级别的难度,身份转换,他们是需要被‘我’打倒的最大的boss。
日记本上写下的东西相当于是强制性的命令,26号有且只记的有扬子的名字,那么在26号就只有扬子会死。像本该没有名字的管家,就算死了,也会从‘欢天喜地一家人’以外的人中,选择一个替命,比如说小天师。
这样,连带血的糖果纸也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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