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出手相当大方,清理部队给的钱不用白不用,十枚银币何止够她埋葬自己的丈夫,如果节约一些,用上几年也是够的。那位农妇却只是看了那些银币一眼,便又继续抱着自己丈夫的头痛苦起来,没有任何准备理会他们的意思。
没办法了。
他们总不能让她的丈夫重新活过来,虽然她确实很可怜,但也只能如此了。
那位妇人辱骂他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歇斯底里的痛苦嘶吼由任何一个人听来都足够难受,就连一向停不住嘴想聊点什么的离火都没了说话的心情。
再向前几百米就有一个小村落了。
这回儿虽然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但是倒底也还没有到深夜,这里又是还没出教廷国的地方,治安还算是不错,所以这会儿也还能在街上看到三两个村民。
尽管每一个看到他们那副打扮的村民都毫不掩饰的面露嫌恶,更有甚者甚至会在他们策马离开之后狠狠的往地上啐吐沫,但是大概是出于对于乌鸦名声的畏惧和背后明晃晃背着的金属武器的威胁之下,他们倒也并不敢隐瞒什么。
尽管很有礼貌的询问遭受的却是白眼和咒骂让人很是有点憋屈,但是总也不能对无辜平民动手吧,如果真的有人看他们不爽就打过去,恐怕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够他们打的。
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找到了这个小村子里唯一的一家酒馆。
这地方也没什么正经旅店之类的东西,这家小酒馆就算是供旅人过夜的地方了,祝心推门而入,几名身披黑衣携带武器的访客在小酒馆里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紧接着那轰动就变成了压抑下去,但是根本无法掩盖恶意的窃窃私语。
祝心不用特意去听也能大概猜得出他们都是在议论些什么东西,听了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而已,他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向酒馆的老板娘:“有休息的地方吗?”
以玩家的体力而言昼夜赶路其实倒也并不是难事,但是却也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适度的休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啊,有的有的,客人一共五位?”
老板娘对于他们那一身黑斗篷和别在胸前的十字剑胸针明显也很是忌惮,但是生意人的态度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普通人明显不同,不管是什么人,来送钱打的都是客人。
“五位,麻烦顺便给我们准备一下晚餐。”这是顾六欲说的话,他凑过来,离柜台的距离相当近,以至于老板娘甚至能够看得到顾六欲兜帽下面那张好看的不可思议的脸。
“······当,当然。”
近距离的凝视下,老板娘即便已经到了四十岁的年纪也不免有点脸红,顾六欲又一次证实了自己那张无所不利的脸的巨大威力,无论男男女女年纪如何,只要他愿意,好像还没有这张脸打动不了的。
“真有一手。”离火忍不住和南明吐槽了一句,他声音倒是不大,到底是给客户留了额外的面子。
顾六欲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瞥了离火一眼,刚刚背后说完人坏话的离火很是做贼心虚的眼神乱瞟了一会儿,活脱脱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顾六欲似乎并未准备和对方计较,带着祝心自顾自的在酒馆里随便找了张还空着的桌子坐下,也不嫌弃这长板凳上全是毛刺,桌子桌面也不干不净,他倒是很放得开,无论在哪都能很自然的融入其中。
顾六欲这等泡在钱罐子里长大的都没什么挑剔的,祝心当然就更没有什么意见了,这个年代这个背景下的小酒馆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酒来了。”
老板娘将沉重的木质托盘放在桌上,她给客人们准备的晚餐都很统一:一块干的能噎死人的黑面包,一块来源不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香肠,还有一杯颜色相当浑浊很是让人有些怀疑的麦酒。
“请慢用。”大概是看在顾六欲的面子上,老板娘对他们的态度也还算是不错,但是这小酒馆里的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喂,你对那群乌鸦那么好干什么,是不是想攀什么高枝哈哈哈哈。”
“这可说不好,要我说乌鸦······”
“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老板娘对于这种程度的语言骚扰显然早已经免疫了,多一句话都懒得理,“那边的木床可以休息。”
她这句话显然就是对祝心他们说的了,祝心向对方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眼下这场景,他们越是对老板娘说话,只怕给对方惹的麻烦也就越大,而他们实在也不想扰了老板娘生意。
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惹事,事情就不会找上你的。
“就是他们,他们杀了乔治!”
农妇耳熟而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祝心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背在背后的武器匣,原本坐在桌边的人纷纷起身,离火早就受不了这个硬的可以拿来自杀的黑面包了,当下如释重负的把面包往餐盘里一丢,同样站起身来。
小酒馆里看热闹的普通人一哄而散。
瞧不起清理部队的乌鸦是一回事,口头羞辱也没关系,食腐的乌鸦是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怪物,脖子上戴着由教廷打造的镣铐,受到律法和道德的束缚,但是真的激怒它们,和它们动起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丈夫是狼人。”南明开口解释道,“对于这件事我们也很痛心。”
有人看看南明,又看看这些乌鸦或是背在身后,或是拿在手中的闪亮武器胆怯退缩了:“呃,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说是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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