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瞻久违地回了哨所一次,他累坏了,一回屋就倒头大睡。嵘城研究所发来邮件,三天后西南军区会派专机接医疗队离岛。边庭回部队复命,顾长愿、舒砚和何一明先回嵘城,何一明可以带着实验样本和数据直接回G国,也可以在嵘城稍作休息,由研究所做东请何一明玩几天,等顾长愿和舒砚办好签证一同去GCDC。何一明不想耽误研究进度,决定直接转机回G国。
“我先回GCDC,你们办好签证就来。”何一明说。
顾长愿和舒砚对视了一眼,舒砚无所谓,双手插在脑后,只当自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顾长愿问:“要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何一明说。
顾长愿望着被画满红叉的倒计时表,心底空落落的,按理说岛上的任务能做的都做了,项目搬去GCDC更好,可就这么离岛,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少了什么。他走出实验室,见边庭坐在门口,专心雕着木头人偶,见他出来,笑眯眯地望着他。
“忙完了?”
“嗯。”顾长愿一见边庭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心底的阴霾便消散了,笑了下,主动牵起边庭的手。
老屋的天台成了两人约会的地方,阳光正好,竹架上晾着一床床白色床单,空气飘着洗衣粉的香气,两人并肩躺在白床单下面晒太阳。
“我要不要去把头发染回来?”顾长愿问。
边庭一愣:“染回来?”
“嗯,你是当兵的嘛,你看你这寸头,多正派,”顾长愿捋着额前几缕乱发,刘海实在太长了,都遮眼睛了,“我一头卷毛,还黄不拉几的,显得很不正经。”
“挺好的,”边庭抓着顾长愿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很好看。”
顾长愿心里一甜,侧过身,斟酌着怎么开口:“木头……”
“嗯?”
“我们要回嵘城了。”刚上岛的时候天天盼着回去,一想到要和边庭分开,又舍不得了。
边庭沉默了会儿,握紧了顾长愿的手:“我收到通知了。”
“你的部队在哪里?”
边庭说了个地名,顾长愿不熟,只知道在地图西南角,和B国交界,听说民生凋敝,挺动荡。若是以前,他一定看不上那种荒蛮之地,现在想到边庭在那里生活,反倒忍不住向往了。
“要是我想你了,我能去看你吗?”
边庭一怔,忽地翻了个身,把顾长愿压在身下,认认真真地说:“一定要来。”
他不能出国,不然肯定每天飞G国了。
顾长愿笑了下,拨着边庭的眼睫毛:“你还要服役几年?”
“三年,但是多半会留在部队,”边庭鼓起嘴:“你要来看我,我出不去。”
边庭脸上露出少有地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得顾长愿又疼又怜:“好。”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
顾长愿笑了下,正想说这不还没走么?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平头开着枭龙皮卡回来了,猛地一按喇叭,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哨所的宁静。顾长愿和边庭走到天台边,见平头跳下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高瞻披着外套从宿舍里跑出来,只朝下看了一眼,匆匆跑下楼。
两人同时涌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回到操场,见高瞻睡眼稀松、头发翘起,领口敞着,衣服扣子都扣错了。高瞻倒是顾不上这些,直奔平头,平头对高瞻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变得铁青,叫了七八个士兵列队,清点了一番就招呼他们上车,转身钻进驾驶室。
“怎么了?”顾长愿问。
高瞻神情复杂,皱紧眉头。
“岐羽不见了。”
第九十九章 复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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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
顾长愿和边庭同时一惊,怎么就不见了?
平头急得火燎,头一天夜里,岐羽和往常一样煮了野菜粥,谁知道早上就没从屋里出来。孙福运以为岐羽累了,想让她多睡会儿,便叫镇上的女人把粥煮了,结果粥熟了,太阳晒屁股了,岐羽还是没动静,孙福运觉得不对劲,让凤柔进屋瞧瞧,凤柔一看,床铺整整齐齐,压根没动过。
也不知道凤柔是真的转了性,还是知道这事非同小可,难得地没嚷嚷,而是把孙福运拉进屋。孙福运一看,傻了眼!这小丫头不是没出屋,而是头天夜里就出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当即叫了几个男人到镇子外找,平头片刻不敢耽误,立马回哨所汇报。
平头说完,高瞻恨不得罚他跑二十公里,派了七八个士兵在镇上守着,居然让一个小丫头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好了!有话路上说!”高瞻急得方向盘都快拧断了,边庭捏了捏顾长愿的手,跟着跳上车,顾长愿本想跟着,就听哐当一声,车门重重关上了,转眼连尾烟都看不见了。顾长愿叹气,只好盼岐羽平安无事。
车上静得出奇,三人心里都不踏实,最好的消息就是等他们到了镇上,岐羽已经找到了。要是没找着,岛上这么大,他们上哪儿找去?高瞻一路横冲直撞,车轮都快被溜上天,到了镇子口,孙福运听到刹车声,急吼吼地跑来。
“没有,镇子前后都翻遍了,没找着。”
平头慌了:“那怎么办?”
孙福运满头大汗,深深叹了一口气,抬眼朝远处望去,高瞻回头,见孙福运所看之处古木遮天蔽日,阳光烧着枝桠,钻进老树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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