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是看到几次他棋盘上厮杀激烈,才意识到谢钦许是无事可做、无所适从,便随口说道:没想到郎君打杂还上瘾。
她此言一出,谢钦执黑子的手霎时顿住,许久都未动弹。
可不就是打杂,为皇室、为谢家
未曾为过他自己
尹明毓见他静坐不动,反省她方才的话是否有些刻薄,便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我是说,郎君太过辛苦
谢钦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看向尹明毓,目光灼灼,二娘。
嗯?尹明毓与他对视,郎君要说什么?
谢钦注视着她,却忽然改口,勾唇问道:可想做轻浮的事?
尹明毓微微睁大眼睛。
而谢钦不等她的回答,拉住她的手,缓缓倒下来,由着她压在身上。
第73章
夜里的事,不便赘述,回顾便是酣畅淋漓,各自得意。
随后尹明毓发现,谢钦前两日那种不明显的焦躁状态消失,靠在床上榻上,也不再过分端正,反而有几分闲适慵懒之态。
就像是一株松柏,忽然感受到了阳光,所有的叶子上都被光笼罩,暖洋洋地舒展。
偶尔他垂眸陷入思考之中,依旧容光焕发,不见分毫迷茫之色。
他看起来更好看了。
尹明毓心下感叹,欣赏之余,复又将注意力从谢钦身上移开,专心取悦自己。
刺客的事一出,谢老夫人好几日不准她们再出门,直到近些日子才放松些许,终于松口,答应她出去。
谢策机灵的很,从她们话里听出她们要出去玩儿,便不错眼地盯着尹明毓,尹明毓一动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谢老夫人既喜欢他活泼,又觉着无奈,摆摆手教尹明毓带着他。
于是,尹明毓带着裹成球的谢策和表妹白知许出了门,倒也没走远,就在庄子不远的一条小河。
这条小河流经护国寺所在的山峰和另一座小山之间,离护国寺也不算远,他们在河边一下马车,远远望向护国寺的方向,便能发现那头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
白知许忍不住关注,时不时便抬头远眺。
尹明毓则是直奔冰上,教随从拿出耙犁,便招呼白知许下来。
白知许自小在扬州长大,何曾玩儿过冰,小心翼翼地踩着她方才走过的脚印,往冰上走。
谢策年纪小,不知道谨慎为何物,挣扎着从奶娘怀抱里下来,便倒腾着步子去撵她们。
然而他腿短,对旁人来说不深的雪,一下子便没过他的腿,另一只腿又没跟上,斜着身体地插进雪里,抽又抽不出来,动又动不得,只能边挣扎边喊母亲。
尹明毓站在他旁边哈哈大笑。
谢策扑腾,母亲!
尹明毓笑够了,才掐着他腋下将他□□,然后突然松手。
谢策刚稍稍腾空,小脚在空中踢了几下,下一瞬,又砸进了雪里,只剩下脸露在外面。
他身上裹了一件毛披风,帽子戴在头上缠的严实,脖子里一点寒风和雪都进不去,仰躺在雪中懵了片刻,便要坐起来。
只是雪太过松软,他的手脚借不上力,无论如何扭动,始终爬不起来,越发显得笨拙。
尹明毓笑得不行,白知许在一旁本来是不好意思笑的,但表嫂笑得那般无良,她控制不住,也悄悄侧头笑起来。
好一会儿,谢策还是埋在雪里出不来,折腾累了,就放弃地一动不动。
尹明毓看他躺在那儿,小脸一圈儿毛茸茸,颇觉有趣,蹲下来,拨弄他的手脚,小手小脚软塌塌的,随便拨弄到哪儿,便耷在哪儿,猫儿似的
这时,谢策注意到他脸侧毛茸茸的帽子沿上沾了雪,便鼓了鼓嘴去吹,吹起的雪飞起来扑他脸上,教他眯起了眼。
随即谢策咯咯笑起来,又继续去吹,自个儿玩儿的极开心。
白知许瞧他极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自得其乐,再一瞧表嫂摆弄完孩子,又专心致志堆雪墙,要将谢策围起来的架势,分明不是亲生,却像极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她们在庄子里与世不争的,京里却颇为热闹。
有人刻意为之,谢家少夫人的流言便渐渐盖过了刺杀一事的讨论。
姜家,姜夫人得知后便找到女儿,问她所说的韩三郎心上人是否是尹明毓。
其他家不知韩三郎是谁,却没人不知道谢家,都在私底下议论此事。
纷杂的流言,无人分辨其真假,只为窥见了世家大族的隐私而兴奋。
尹明毓的嫡母韩氏在赴宴时,对着众家女眷好奇的眼神,轻飘飘地不屑道:得是什么样没规矩的人家,会胡乱揣测世家的女儿不知礼,还与人私相授受?
况且,便是不说我尹家的教养,我那儿侄儿足有两年不在京中,是如何山长水远,避过长辈传情的?
凭白教人笑话。
她所言极有道理,有的人信了,有的人却是依然认为无风不起浪,仍旧煞有介事地传些自以为的流言。
谢家低调安静,是确有其事,无法辩驳。
尹二娘在庄子上,是被谢家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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