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汤希月收拾好了公寓,办了个派对,那时候陆西陵下了班,过去喝了杯酒。穿着正装去的,嫌热就脱掉了西装外套,走的时候忘拿了。
之后汤希月去东城培训,一去一个月。回来以后两人作息又扣不上,汤希月两回叫他去拿,他两回被事情耽误,回家的时候汤希月已经睡了。
“你今晚几点睡?我一会儿过去拿。”陆西陵说。
“两点以前都行。过时不候啊。”
汤希月转头,笑着对夏郁青和周潜说了声拜拜,便上车走了。
此刻,周潜看向陆西陵,自觉笑说:“陆总,我有点头疼,想回去睡觉,要不你自己开车送夏姑娘回去。”
陆西陵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说:“倒会偷懒。”
周潜自己走到路边拦车去了,陆西陵按车钥匙给车解了锁,对夏郁青说:“走吧,送你回去。”
夏郁青点头。
路上浅坑蓄了雨水,车胎碾过去,卷起水花的声响。
陆西陵看一眼副驾的夏郁青,她垂着头,依旧很沉默。
“今晚怎么话这么少?不开心?”陆西陵出声。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但今晚的场合,一直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借以过问。
夏郁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跟我说,手链是奶奶替你求的。因为我你才扔了它,才会出事……”
“还是大学生呢,这么封建迷信。”陆西陵看她,“就为这个心事重重?”
不是,当然不是。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问:为什么你的衣服在汤姐姐那里?你们为什么住在同个小区?你们是什么关系?已经这么晚了,等下你真的还要去找她吗?
她其实真的很少自卑。
哪怕院里同学三分之二都家境优渥,哪怕不会有人比她的起点更低,“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所谓众生平等,不就如此。
但是,每每在陆西陵这儿,她体会到一些差距注定难以逾越,上次是陆笙过生日,她无法融入;这次是碰上汤希月,陆西陵的青梅竹马,那么漂亮大气的姐姐,她连嫉妒的心思都不敢有。
陆西陵是她的秘密,她的心事。
她唯一的自卑。
她所有的爱慕,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都怪苏怀渠的那通分析,害她过度妄想,此刻期待落空,才会这么难受。
“没有……可能因为下周有个随堂测试,我还没复习好,有点紧张。”夏郁青选择说谎。
“你已经是年级第一,别人比你更紧张。”
夏郁青实在提不起精神多聊什么,“……我可以听一下广播吗?”
陆西陵抬手按下车载广播的按钮,又看她一眼,“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
“嗯。”
电台在播慢调的情歌,雨后的深夜,路上车辆寥寥,地面湿漉漉地发着光,空间极其安静。
夏郁青歪靠着,一直没说话。
陆西陵时不时地转头看她,那恹恹的神色,他第一次见,绝不是为考试紧张这样的理由能推脱过去的。
最终,他还是问道:“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夏郁青摇头,“没有。”
“有什么心事,跟我都不能说了?之前不是很坦诚吗?”他言辞毫不严厉,反而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真的没有……”夏郁青抱着帆布包的手指微微收拢,别过脸,“我想睡一下。”
她阖上了眼睛。
装睡比强颜欢笑容易。
一时间,空间更加寂静。
陆西陵不确定夏郁青是否真的睡着,但也不再出声。
一直到车将要开到清湄苑,他才叫她。
夏郁青睁眼。
陆西陵问:“回学校,还是送你去别墅。”
“回学校吧。”
陆西陵看了眼时间,“你们宿舍不是十一点关门?”
“跟舍管阿姨说一声是可以进的,会被骂两句。明天上午要跟朋友出去玩,回去收拾行李比较方便。”
“去哪儿?”
“郊区的山里,有一家新开的民宿。苏怀渠有个朋友过生日,请我们过去玩。”
陆西陵一顿,“你跟他单独去?”
“还有我室友。”
“去多久?”
“两天一夜。”
那时候陆笙谈恋爱,也是一行人出去旅游。
后来回到家,她遮掩颈上的吻痕,被他抓个正着。那不是他作为兄长该管的事,顶多只能嘱咐她一句,注意安全。
陆西陵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克制自己扭曲而嫉妒的情绪,“这时候倒不紧张周一的随堂测试了。”
夏郁青听出这语气有些奇怪,“……我不可以去吗?”
陆西陵声调毫无起伏,“我不过觉得你更应该对学业负责,分清主次。”
“可是是你说的,不必所有精力都扑在学习上。”
“我只是以长辈的身份提点你两句。”陆西陵看她一眼,语气更淡,“作为你的资助人,我希望你对自己的前途负责。”
夏郁青睁大眼睛,似觉得惊讶,“你说话前后矛盾。你之前说过,你已经不是我的资助人了,我往后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陆西陵缓缓踩下刹车,待车子靠边停下之后,他方才开口,“你的意思,我作为长辈,劝诫两句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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