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注定背道而驰,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故而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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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药吃了之后他竟然能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没有梦境。
只是身体有浓浓的倦意,似乎怎么也散不开。
他撑着病体处理朝政,看到北方的战报,深深蹙起了眉。辽国不死心,一直在边境蠢蠢欲动,现在竟然敢联合好几个小国,欲对中原发起战争。
辽国是先皇留给他的烂摊子,如果当初在澹台蹇登基初期便出兵的话,辽国未必能像如今这样强大。他也后悔当初自己不该休战议和。这十余年来,澹台蹇整肃兵马,秣马厉兵,早已不是当年的辽国。
先皇妇人之仁,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他。他不能再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他的儿子。
他召来李熙和说:“我要为你做一件事。”
李熙和如何乖觉,听他这么一说,便猜想到他要进攻辽国了:“父皇还是决定要攻打辽国?”
“辽狗苦我百姓久已,先帝在位时便时常南下打秋风,我登基两年他们也南下,那一次将他们逼退一百里,他们向我们进贡求和。我以为他们会安生一些,却没想到他们一直贼心不死,竟然还敢盯着咱们。”他转头对李熙和,笑如春风:“我一定为你扫除这个障碍。”
李熙和犹豫,喃喃道:“起了战事,百姓更苦,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李洵把着李熙和的肩膀,沿着湖边走边说道:“对敌人一味仁慈,就是对咱们百姓的残忍。要做一位好皇帝就要有取舍。辽国一日不除,我的心都不得安宁,我不想把这么大个隐患留给你。你明白吗?”
李熙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起了尘法师跟她谈的那些众生平等之类的话,如果能生活得安稳无虞,辽国的百姓也不愿意发起战争。只不过辽国地处偏北,天寒地冻,作物稀少,他们没有粮食,没办法安身立命,只好南下掠夺资源。
“如果把我们放到辽国的位置,我们便是下一个辽国。”
李洵大马金刀地坐在湖边的凳子上,听完后不免诧异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挑眉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李熙和道:“儿不解为何辽国人生来好斗,而中原人大多向往安逸的生活,遂向了尘法师发问,是她为我解惑。父皇觉得她说得不对吗?”
李洵见他微滞,便笑道:“她说得没错,对世事有一定的见解。我听说她前往吐蕃求经,如今名声大噪,有很多信徒?”
“了尘法师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法师。”李熙和慢条斯理地跟他说起了尘法师当初西进路上的事情,包括她栖身吐蕃五六载翻译经书的事情:“她是我见过信仰最坚定的法师。”
“那她的佛为何还没有救天下人于苦难之中?”李洵哦了声,似笑非笑。
李熙和吸了口气,神色郑重地看他:“了尘法师说世上没有佛,人匍匐于神佛的脚下只能得到暂时的麻痹,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要想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便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
李洵慢慢收敛了笑意,看着问他:“那你的法师打算如何救众生?”
李熙和摇头:“谈起这个法师也很迷茫,她说她也不知道如何度化众生,所以她决定北上,继续去探究度化天下人的办法。”
李洵依稀记得那日在紫宸殿看到的那道身影,那个法师很瘦削,披着禅衣,身体瘦得像是风中的蒲柳,纤细易折。他以为她又是从哪里来的沽名钓誉之辈,蛊惑年幼的太子,欲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未料想,她不曾用神佛度人的歪门邪说蛊惑太子大兴佛寺,供奉香火,而是匍匐于众生脚下求度化之法。
如此羸弱的一枝蒲柳却又如此坚韧,历经风霜仍坚若磐石。
“我知道你有一颗仁爱之心。”他拍了拍李熙和的肩头慢声道:“所以我更不想把这件事留给你去做。趁着我现在还有干劲,我要为你除去这个心头大患。至少在你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你爹的这双手,能给你一个安稳的乾坤。”
一场蓄势已久的大战终于彻底爆发。
辽国人贪婪,大魏人嫉恨,双方都是干枯的柴火,一点就着。战事一时之间蔓延开来,两国十八城的百姓,一夜之间遭受战火的侵袭,家园尽毁,亲人鸟散,广袤的北地哀鸿遍野,白骨满地。
傅娇游走于战火纷飞的北地,见白骨露于荒野,盗贼四处潜伏,百姓流离失所,深深落了泪。
正和十七年秋,战事爆发的第三个年头,傅娇站在赫连山上极目远眺。
赫连山是大魏和辽国的一道天然分界线,开阔的视野中,北方的草场连绵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落下,枯黄的草场被落下的白雪覆盖,露出一团一团的枯黄色。
而南望中原,山青水绿入目仍是葳蕤如夏。
赫连山是一座天然的藩篱,将南北隔成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北方的辽国寸草不生,南方的大魏草丰谷茂,极其规整的农田仍生机勃勃。
“今年的大雪下得这么早,辽国明年水草丰茂,不知道又要疯成什么样子。”春生眼望赫连山,说话时皱着眉头。
辽国干旱缺水,都靠雪山融化之后的水灌溉饮用。有水的地方水草丰茂,农耕畜牧发达,没有水的地方都是戈壁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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