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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贵的一国之母曾跪在他面前, 低声下气地乞求给她一个痛快。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想到的却是二十年前那个被剖开肚子的宫人。
    但要说是为她报仇,出一口气, 倒也不全然是。因为他们虽有母子之实,但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但想着她,似乎对皇后施虐便不算师出无名。
    “那天你是不是给我下了毒?”李洵目光阴冷地看向受尽苦楚的皇后。
    她浑身是血, 颓然地跪在地上虚弱不堪, 但她扫向李洵的眼神却很锐利, 似乎带着刀子。她已经见识了他的毒辣, 知道他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所以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吐着最恶毒的字:“对, 本宫给你下了毒,你最多再活两年,就会暴毙而亡。像你这种身体里流淌着卑贱的宫人血脉的贱种, 竟然也敢觊觎皇室妇, 她这辈子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少做梦了。”
    然后李洵拔了她的舌头, 将她捆在这个阴暗的地牢, 如同牛马骡子一般,让她日日挨打受罚。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 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快意。
    “当初她怀着李述的时候遭人暗算, 太医诊断出李述生来便有不足之症, 所以他们让另外两个宫人怀上孩子, 在她生产当日,剖开了她们的肚子,取出了里面的孩子。”李洵情绪没什么起伏,淡淡地讲着:“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宫人,因缘际会被捧上了太子之位。”
    李洵本来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傅娇,在此之前他甚至很害怕她知道,所以责令知情的人闭嘴,若是胆敢泄露出半点风言风语,他会株连九族。
    他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曾因为自己的身世而难堪过。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面对傅娇,他却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来,甚至亲自撕破掩饰他身世的假象,让傅娇看到最真实的自己,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出生就带有罪恶,所以我长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足为奇。我阴狠歹毒,什么坏事都做过,虐待皇后,毒杀皇上,残杀朝臣……我的罪行罄竹难书……”
    李洵语气沉了下来:“你现在完完全全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娇娇,就算对不起天下人,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但你为什么,要不爱我?”
    他的目光像是一头凶兽,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吃入腹中。
    “你是个疯子,怪物!”傅娇遍体生寒,身体忍不住颤抖,声音跟着颤抖得厉害:“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爱一个怪物!”
    李洵的面色逐渐缓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那谁不是怪物呢?”他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李述吗?”
    “他比你好千倍万倍,你凭什么跟他相提并论。”傅娇血冲脑门,朝着李洵吼道。
    李洵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千倍万倍?”
    他朗声大笑起来:“娇娇,他才是真的怪物。”
    “他根本活不过二十五岁,但你知道他为了多跟你在一起几天做了什么吗?”
    傅娇尚未从惊骇畏惧中缓过神,便听到他带着讥讽的笑说:“他让苗疆毒人给他配了续命的猛药,药引是心生婴儿的心头血。”
    “你那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夫君,他吃人。”李洵一字一句地说。
    傅娇心上涌起一阵恶寒,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同时啃食她的心脏,她痛不欲生,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洵。
    “不信吗?”李洵沉沉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那些被杀死的婴儿就埋在瑞王府的后花园里,我为你种海棠花的时候发现的。”
    傅娇惊恐地摇头,手指紧紧地攥成拳,企图有这点微弱的力量支撑自己继续站着。
    但这点力量太微弱了,她双腿忍不住发软,恹恹地耷拉着肩,似乎下一刻就要瘫倒在地上。
    李洵伸手揽住她的双肩,将人拥入怀中,不紧不慢地说道:“李述想跟你做长久夫妻,所以不惜对自己下猛药,但是人的命数是有天定的,他注定是个短命鬼,即使他吃人也活不久,反受灾殃,受不住药性暴烈而亡。”
    他语气轻松,眸子慢慢转向皇后:“所以,她恨你,恨得想杀你。”
    傅娇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她从前怎么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大奸大恶之人,即使李洵逼她至此,她也反省过是不是自己当时没有处理好,依旧在心中为他找说辞辩解。
    但现在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管听到多么离奇的事情也不以为奇了。
    “我累了。”
    傅娇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听到更多血腥离奇的事情。
    她推开李洵,踉踉跄跄地沿着昏暗的台阶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外面天光湛湛,她站在日光下,感觉身上似乎有一股什么东西腐烂了散发出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被温暖的日光一蒸,臭气散开,几乎让她窒息。
    她急于逃走,踉跄着往嘉宁宫外跑,一时不查踩到了摇曳的裙摆,摔倒在地上。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狼狈地爬了起来,却连缓和的心力都没有,提起裙摆飞快地跑了出去。
    那一天,有许多人看到雍容端庄的瑞王妃仪态全失地从皇后宫中跑了出来,撞鬼了似的。
    却没人敢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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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洵对外称傅娇禀了,要在宫里静养,不让别人去打扰,就连陈文茵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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