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色泽浓郁,弥漫着清香。她端着果盘一步步走向百花老板的办公室。她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一狠心,用手肘压住门把,推开了门。
张佳乐站在办公桌前,老板和经理都在这里,围着他焦急的劝说。而与他们的慌张相对应的,张佳乐却很平静。
是平静吗?还是心如死灰?
她进门的声音很大,张佳乐注意到了她,神情复杂。
然而他依旧坚定的、正如当年如何坚持要进入职业圈一样,义无反顾的说:
“我决定退役。”
那一刻,唐晴的心,却只是在纠结,为什么从窗外探进来的阳光,会把他照的那样消瘦。
似乎只剩下干涸的空壳与皮相,似乎轻轻一叩就会碎掉。
他强迫自己说出毅然决然的话,这座他效力多年的战队,是雨中的风沙城堡,被水浸泡看起来坚固紧实,可是轻轻一推,边成块成块的崩塌陷落。
他曾茫然、曾自信,曾疯狂的试图去修复,去堆砌沙块,试图再建百花盛世,可是那些狡猾的沙子一点点从他的手缝中逃走,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努力又无力的,看着沙堡……
破碎。
再也做不到完好如初。
他觉得他是时候累了,不可挽回的失落也罢,难以消解的不甘也好,就埋在那里,让风沙埋藏。
老板坐回了办公椅,止不住的叹气。经理不死心,再三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得来的是张佳乐肯定的答复,简短利落。
签字时的气氛分外死寂。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好,外面时有人路过。有队员,也有百花的工作人员,他们讨论的声音热情高涨,说看到张佳乐回来了,这赛季还没开始他就出现了,肯定是要提前恢复状态,征战下一赛季,今年一定会再次冲击总冠军。
可是还没开始,张佳乐却要离开了。百花的核心、百花的队长,不能再一起走下去了。
唐晴问他,“你累了吗?”
他说,是的。
唐晴便怅然的、勾出一个不怎么完美的笑容,“那就好好休息吧。”
她很平静,似乎,在某个夜晚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这来的太早,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知道,此时此刻,经理艰于接受这个决定,老板也不得不惋惜的强撑精神来考虑战队接下来的走向,而张佳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已经空荡无人的走廊,只剩她和他。
蹒跚树影,四方棱角的天空,谁都身不由己,如愿以偿的人总是不多。
她抿紧唇,酸涩的眼眶晶莹却也倔强,力图给他最从容的模样。唐晴冲他打开双臂,一笑泯惆怅。
若是以往,张佳乐必定顺着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这次,他额角的发丝垂着,阴影挡住一半清秀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微微俯身,没有将她圈进怀里,而是弯着腰,将额头重重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唐晴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辫子,神情专注温柔。
他像发泄一样用双臂箍紧她的身体,像是害怕她要跑走,又像是把各种难以抒发的情绪、或忧伤或不舍或痛苦,都依赖在她身上。
张佳乐诚然不是一个非常非常成熟的男人,他有少年志气,至情至性,自然心智也并没有很强大。
可是他从没有放弃过。
而且一定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坚强。
唐晴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张佳乐会这么就此退出。
所以她说,你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她理解他的痛苦,她试图缓解他的忧郁。
她想,这就是她一直以来该做的。她天生就要跟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她心甘情愿。
唐晴收拢双臂,紧贴的肌肤与衣角,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为一体。
不知怎么的,这时候她竟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某个晚上。
那个晚上她很不开心。张佳乐的生日被穆南华搞砸,她难以忍受的跑了出来,他紧跟着她,陪她跑过好几条马路,跑的远远的。
张佳乐掰住她的肩膀,很认真的对她说。
“晴晴,你是我认定的女孩,我想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瞄着她,生怕她还有什么地方不开心。
她疲惫的笑了笑,“可我并没有那么好……”
“这一年,我的好与不好你都包容了,所以我不管你究竟有哪里不好,我会像你接受我一样,去接受你的全部。”
他很郑重的,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不是新年之夜绚烂倾注的爱意之吻,也不像是平常甜甜蜜蜜的亲近,更像是……誓约。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张佳乐会一直只看着她。
那个夜晚,唐晴也真正见识到他的另外一面。
谈恋爱的男孩子,对心爱的女人,超级好/色。
回俱乐部的路上经过三个红灯,每个红灯他都要趁机揩油。
唐晴说,“哎呀!乐乐,你出来没戴墨镜,小心被人拍到。”
他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大喊,“拍吧拍吧,有人拍一下我们吗?我们在约会哦!我是百花的张佳乐!快来帮我公布一下,还有旁边这姐们,我家的治疗,记者们呢?快出来干活!”
她笑着捶他一拳,他也不躲,手心包住她的香锤,推搡着她到街角一旁,准备当街干点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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