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呐,怪不得帝姬能数次三番地拒了那东海太子的求亲。”
“帝姬什么身份,那下界的龙妖算得什么,我若是帝姬,我也选一个更加好看的。”
……
璃鲤秀眉微蹙,紧张地瞟向身旁的人,生怕他会因为旁人的话而心有所碍。没想,云澜好似没听到一般,亦或是听到了但不在意,只借着广袖的遮掩,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同她一笑。
虽是笑意,璃鲤却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只能尴尬地用口型悄声道:“我往后再同你说。”
云澜这才收回眼神,广袖之下却以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话题中的人虽不在意,上位的辛业却是瞧不下去了,握拳清清嗓子,不怒而自威,众仙的议论声瞬息间落下。
“既然神君回归,依孤的许诺,将帝姬许配给神君,婚礼各项若是现在开始准备,怎么着也得个一年多,神君意下如何?”
神仙挥手可移山填海,哪有个婚礼需准备一年的道理?辛业是存心吊着他呢!
云澜默然,生生从辛业强作威严的脸上瞧出了得意两个字,若是辛业的人形有尾巴,绝对是要翘上天的。
无法,如今是他要娶他的掌上明珠,这是在求未来岳丈割爱啊!饶是再不情愿,云澜也得低头答应。
璃鲤自然知晓父亲的心思,但一边是亲爹,一边是未来夫君,她成了个夹心的,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在云澜揖首谢恩后同他一起退下。
两人并未如来时那般急飞,而是并肩携手踱步在云廊间。璃鲤悄悄偷瞄身旁之人一眼,略有些忐忑。
“师兄……我不是……”
“无妨,我都明白。”
璃鲤正要开口解释,话未出口便已被云澜抢了先。惊愕间,身边的男子猛然停住脚步,她亦被相握的手带来的力道带着踉跄后退,幸好被及时拦腰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她嗔怪地瞪了眼罪魁祸首,原地立稳待他后面的话。却见云澜忽然伸手过来,随后发髻间便冒出一道异样感,再反应过来他已然收回手。
“这是我在下界的第百世时琢出的第一件玉器,那世恰投生在琢玉工匠家中。”
男子并不看她,而是将双目瞥向一旁,眼眸略微低垂,薄唇紧抿,如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一向冷白的肌肤上略有一丝红晕,话音落下后顿了一息方才继续道。
“那时方年少,兴许手艺并不算顶好。”
话毕抬眸看向璃鲤,眼中仿若闪着微光。璃鲤心中猛跳,这一幕与前尘旧梦重叠。伴随胸腔里的每一下跳动,抬手摸向发髻,果然握住了一支玉质温润的触感。
眼前正是前世那支云纹玉簪,不,还是有些区别的——前世的玉簪用的是修仙界上好的炼器玉料,经过灵力的淬炼没有一丝杂质,而眼前的玉簪显然只是下界的普通白玉,成色并不是很好,有不可避免的零星瑕疵,但足以窥见琢玉之人的用心。
璃鲤目光闪动,正要说什么时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猛地抬头朝着男子怒目圆瞪。
“转世为人根本不会有前世记忆,师兄做的簪子恐怕是给别的女子的吧!我就知道!”
她气得直跺脚,飞速把听过的人仙相恋全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忍住眼酸将玉簪往云澜手里一塞就转身想走。
云澜显然没想到她会误会,见她还了簪子就要走,立马下意识将她强拉入怀里。
“没有别的女子。”
“我每一世都是孑然一身。”
男子说话较平常有些快,伴随着耳畔咚咚的心跳格外清晰,璃鲤虽被抱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仍然感受到他此刻是真的着急了。
“那时我不过是继承父业,拿玉石练手,不曾多想便琢出玉簪,哪怕后来触犯律法全家流放千里,困苦交加,仍至死都不舍当卖。”
璃鲤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立马心疼起他百世历劫的苦楚,拔出脑袋左右打量他。
“那师兄可还好?我听闻一些神仙历劫归来后无法走出阴影,此后便郁郁寡欢。”
云澜嘴角微勾无奈摇摇头。
“无妨,再苦也不会苦过从前,这玉簪确实不算好,你若不喜,我去取更好的料子琢磨一支。”
说罢就准备聚力将其销毁,璃鲤见状立即抢过玉簪戴上。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被移情别恋的危机解除了,璃鲤立马想起来今天父亲的故意拖延婚期,生怕云澜会因此失落抬眼忐忑道。
“爹爹说的婚期是否太久了?若是师兄觉得不妥,我便去同爹爹讲讲道理。”
说罢就风风火火要转身回蟠桃林时,被云澜拉住。
“不久。”
男子凤眼微挑,眼眸若江雾凌波此刻坚定不移地盯着眼前人,眼前人的轮廓倒映在瞳仁上,仿佛将她吸进了深邃的眸光之中。两人此刻执手相对而立,五彩仙云被他们踩在足下。
“百年我都等了,又何惧这一年光阴?更何况……”
璃鲤几乎要被他此时因为笑意而略带妖冶的俊丽迷了眼,发愣间眼前人已经俯下身,在她耳侧轻轻吐气,撩得人头皮发麻。
“更何况阿鲤早已经是我的妻。”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