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贤山看他一眼:“你自己去。”
说完饭桌一阵平静。
熊贤山像是也没了再讲话的兴趣,更没了吃饭的胃口。
吃过饭后,熊燃去楼上泰鲁的房间,林若冰陪梁老师聊天。
梁老师道:“熊绪总是这样,但这孩子只是爱闹,没别的意思,他从小挨了不少熊燃的打,热衷于挖他哥哥的黑料。”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又道,“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
她是要林若冰不要在意熊绪的话,以及他那张令人猝不及防的照片。
林若冰心里清楚,比起熊绪,熊贤山的姿态更容易让她心有芥蒂。
但梁琴湘对熊贤山一字不提。
泰鲁的房间在熊绪卧室旁边,林若冰去楼上找熊燃时刚好碰见出来的熊绪。
俩人在狭长走廊里碰面,熊绪满不在意地抬手招了招,没了熊燃在身边,他连半分调侃林若冰的意思都没。
林若冰叫了他名字。
熊绪定下脚步,扭过头来:“怎么了?”
没人在,他也不乐意叫比自己小两岁的林若冰嫂子,倍儿没面。
林若冰始终记得初次见他时,他站在熊燃面前别有意味的那句,摆明了是要气熊燃。
于是她在灯光下眯着眼睛,淡淡笑起来:“熊燃还带过别的女人回家吗?”
只是这个问题,熊绪没有立刻答。而是眨巴眨巴眼,挠了挠头,问她:“我哥没和你说过?”
当面从不叫哥的,私下却叫得本分。
“没有。”
“那你得去问他啊。”熊绪说,“你俩要是因为我闹别扭,他不得打我?”
又不是没闹过?林若冰无语道:“那你第一次见我就说这件事情。”
“都过去五年了,我闹着玩儿的啊。”熊绪表示特无辜。
林若冰迟疑道:“你不讨厌你哥?”
熊绪坚定不移道:“讨厌,十分讨厌。”
说完他就走了,大概是去书房找熊贤山,讨论明天工作的事情。
说起熊家的三个孩子,果真像梁琴湘口中那般,各有各的性格。
一个高中辍学十八岁白手起家,一个博士未毕业二十八岁初次实习,另外一个还不太了解。
单看熊燃熊绪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也能知晓两人三观差异巨大,话不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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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窗户开着,风透着纱窗飘进来。门口摆着两双男士女士拖鞋,是林若冰走前放的。
熊燃开了灯,女人在他身前脱下高跟鞋,他闻到一股儿淡淡的清香,不止在女人身上,还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林若冰换完鞋子,将那双踢到他脚下,还没说话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一股香味儿。”
林若冰抬眸平淡地应了声:“我走的时候喷的,好闻吧?椰子味儿。”
房间里干净整洁,熊燃唇角忽然升起一抹弧度。
曾经也想过,房间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女人,或美艳动人,或温柔贤淑,总之有那么个轮廓,却想象不出性格。
现在他知道了,是表面安静沉稳,内里带点小倔强的林若冰,她是什么香味儿,便会把他的家染成什么香味儿。
他方才在老宅看泰鲁,泰鲁老得越发不成模样,原先光线靓丽的毛发如今都变得暗淡无光,眼睛里没有任何倒影。
他想起接它回来的当天,熊贤山看到后十分反感,斥责他,要他把泰鲁送走。
他不应。
后来泰鲁在家里待了十几年。
到如今的林若冰。
熊贤山找过他,俗套的剧情,一如既往的高傲姿态。
熊燃都服了,他没想到自己家会和林若冰前男友家那样庸俗至极。当然他不知道林若冰前男友是怎么做的,反正他是骂了,气得熊贤山手脚哆嗦。
这事儿他还不敢告诉林若冰。
万一惹她生气怎么办?
临睡觉前,熊燃洗完澡,围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林若冰正倚在床上看手机,视线一瞥,便看见男人清晰流畅的腹肌轮廓和两条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收紧,消失。
男人垂着湿漉漉的脑袋,黑色发丝末梢滴落晶莹剔透的水珠,肩上搭着块灰色毛巾,正打开一罐男士护肤液,动作不讲究地朝脸上拍了两下,扭过头来,眉眼一挑:“看我呢。”
“不行?”
“看呗。”男人大步流星走来,浴巾都没扯就钻进毛毯里,膝盖微微弯曲着抵着她的腿。
“熊燃。”
“嗯?”
“我看到你爸进去找你了。”她淡淡道。
“嗯?”
“说什么了吗?”
敏感如她,熊燃深有体会。他慢条斯理地绕着她长发,缓缓开口道:“就说熊绪那小子入职的事情,其他没别的。”
林若冰信他,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熊燃。夜色渐浓,她关掉了卧室的大灯,嘱咐熊燃睡前吹干头发,不然明天起床会头痛。
她是真的没别的意思了,就算熊贤山说了什么,她也不在乎。而熊燃却是睡不着了,他的手指勾着她的发尾。
“我妈和你聊了很多?”
“嗯……”林若冰说,“梁老师好像是想当奶奶。”
熊燃静默了半晌,直至林若冰问他他才出声:“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已经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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