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熊燃的语气近乎于不屑,他的声色低沉沙哑,说话时有种浑然天成的震慑感,明明是告别的两个字,却不是对车外的人说,而是给车里坐着的女人一个提醒。
她敛了神色,一声不吭地看向窗外。
“没别人。”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令她陡然一怔。
林若冰还不说话,侧着眸去看他,熊燃却没按原路走,打了把方向盘,在距离出发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拉你做什么呢?”
林若冰看着他:“什么做什么?”
熊燃嗤笑一声,抬手勾她下巴:“停车场那里,他拉着你手——”说着,手便移到了她手腕上,轻一下缓一下的捏着。
他的指尖温热粗糙,和他整个人一样鲜活又粗砺。
林若冰甩开他手:“没什么,你要不问,我都忘了。”
熊燃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但他信她。
他只是沉默不语,撤回身体,靠在驾驶位置上,不开车也不看她。他在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还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冲动便去找了她,而她当下竟然如此平静。
好像自己一腔热血被浇了盆冷水,瞬间凉了半截。
林若冰也在想,苏百川的那个问题是疑问还是警示。
明明有千万句话想要问出口,最终却只能化成丝丝缕缕的烟云。成年人那点儿视而不见的本领此刻不见涨。
他们默契地选择缄默,默契地无法洞察彼此。
明明昨晚还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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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过完,又过了三天,律所放年假,那天是腊月二十八,林若冰早早回到家后,周晓萱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箱。
见着她,便问道:“你果然没走,我以为你回家了呢。”
“刚下班。”她说,“你这是……”
“哎呀我等不及明天了。”周晓萱匆匆忙忙从卧室拿来几个袋子走向阳台,解释道:“明天我奶奶生日,我今晚回家省得明天家里人再等我了,反正两个小时就到,回家还能吃晚饭。”
林若冰放下手里的包,说:“那还挺好。”
“你明天回家吗?”周晓萱匆匆忙忙地看她一眼。
“我家里没人。”林若冰低声道,“不回了。”
周晓萱着急忙慌的穿梭于卧室客厅,林若冰换了件衣服去厨房煮馄饨。
周晓萱走得时候不忘予她祝福——
“新年快乐哦!”
林若冰笑着说谢谢,只能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格外重。
林若冰有时候想,如果林父还活着,她应该比周晓萱还期待过春节。
可是没有如果,他死了,林若冰也就没有家了。
林若冰对饮食没什么要求,但是一日三餐都要完整。大概是林父活着时总是要求她好好吃饭,健康成长。
林若冰的养父名叫林大余,收养她时已经近五十岁,没什么文化,他对林若冰的爱全都包含在朴实无华的话语里,不会有什么人生大道理,多得是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讲究卫生、积极向上这种简单的词语。
她从未觉得烦,因为从小到大,只有林大余一个人爱她。
吃完馄饨,她把家里大扫除一遍,洗漱完毕上床时差不多是十一点。
城市在黑暗中闪烁微光,她在清醒中摸出手机,关掉闹钟,明天一定要睡个昏天暗地。
工作时忙碌起来不觉时间缓慢,放假几天林若冰倍感无聊。
她吃完早饭徒步三公里去超市采购,逛了一个多小时东西却寥寥无几。家里没别人,她饭量不大,买多会浪费。
工薪阶级就是这样,精打细算过日子,有计划地谋生活。
林若冰主动给熊燃打电话是除夕夜,电话响了半分钟,无人接听。
电视里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才刚开始,她却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念头,但是只有开着它,这个房间里才能稍微显得不那么没有人气儿。
——他是不是对我厌倦了?
她静默地想。
自从上次出差回来,熊燃再也没联系过她,每次拿起手机查看消息,林若冰都会感到莫名的尴尬与惆怅。
她不是没经历过失败的感情,知晓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情感,就像是与熊燃有过亲密接触后时常会忘记自己还有过前男友一样。
原来时间和新欢真是抚慰心伤的良药,可是像熊燃这样的男人她没有见过。
说后悔吗?也算不上。
就像是习惯了粗茶淡饭的人忽然尝过一次山珍海味,久久不能平静,似乎是过去很久之后也会被翻出来品味的经历。
可是太短了。
时间太短了。
林若冰发给他新年快乐四个字。
手机被搁置在桌面上,电视里人影憧憧,五彩斑斓的光影映在干净地面上。震动声响起时,林若冰紧张到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她期待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他的名字,又……不是那么期待。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抓挠她的心脏。
然后她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看到夏晨语的名字。
“你在家吗?”夏晨语叫嚣着,声音很大,那头的噪音吵闹,吓了林若冰一跳。
“在。”林若冰问道,“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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