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陆瞻经常和她睡一张床,关系很好,即便是睡梦中,他也会紧紧地抱住她。
“阿吟,我会保护你的。”
直到年纪稍大,男女有别,向丽又把他们分开睡。可陆瞻有时还会敲开她的房门,和以往一样拥住她。眼睛都困得没睁开,像是在梦游,又像是一种本能。
渐渐地发觉不对劲,是十八岁那年,向吟会看着陆瞻脸红,晚上他拥住她的动作变得蛮横放肆。
可她当时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只是脸红得更加彻底。
“分得清吗?”他突然在耳边低声,“阿吟,分得清我和他吗?”
在这之前,他告诉过她他的名字:白涧。
抱她的人是他,亲她的人也是他,可是她却对着另外一个人脸红。
区区一个人格,也要和他来争宠吗?
……
向丽说这些话,向吟不会不明白。
之前陆瞻去看医生时,她也在。陆礼诚死了,陆瞻没有监护人,抚养权又回到向丽手中,直到陆瞻成年。
当时医生没有给她看谈话过程的录像,因为陆瞻不允许。
这是他的隐私。
“祝医生,虽然我还没有见过那个白先生,但是阿吟好像每次都很紧张,我怕吓到她。”少年的笑容很干净,唇角却有一抹颤抖的苦涩,“所以你能不能,别让她知道。”
所有的治疗过程,只有陆瞻和祝医生知道。
人格不能共存,即便目前情况良好,但以后很难保证。而且陆礼诚死后,白涧的人格似乎有夺取主导权的意图。
最后一次看医生,是在陆瞻上警校之后。那段时间似乎缓和了很多,他捏捏向吟的手心,“别怕,我说过,会一直保护你的。”
其实向吟能感觉到,他也很不安。有时陆瞻会隔着被子抱住她,眼角的湿润不受控,滴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阿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那是他在准备去做卧底前,白涧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向吟安慰他说不会的。
陆瞻说好,走时却含糊地说了一句话:“会一直很爱你的,不管是谁。”
那时她望着高大俊朗的陆瞻,只记得他笑容明媚灿烂,不知那句话底下的心酸。
如果真要捋一捋时间线的话,她一开始认识的,并不是陆瞻。
……
向吟走出疗养院时,暮色已然降临,寒风把她的脸吹得紧绷。
刚想拿出手机,主动给白涧打个电话好好谈谈,就先收到周召发来的消息。
大意是他不能再插手养老院的那件事了,也希望向吟就此收手。
强龙难压地头蛇。
养老院的水太深,他借助周家的势力跨区去查,已经冒了很多风险。对方也是个警惕的角色,不会一而再再而叁地容忍他们挑衅。
虽然这在向吟的意料之中,但她万万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
才一天时间不到。
之前在台长那边,是向吟想先在明面上服个软,可今天周召的行动,显然还是打草惊蛇了。
她开始担心他的安危。
周召却回:「向吟姐,我没有办法。」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接。
疗养院拐角的树下,依旧是那辆低调的灰色SUV。
男人明明身价过亿,手底下玩弄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庞大的商业帝国,日常行事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生来就是要操纵这一切,所以不管怎么看,都有种纡尊降贵的姿态。
在这守了半天,他没半点要进攻的意思,只是稍微动了下手指头,搅乱了一盘看似平稳的棋局。
“白先生,还要继续跟吗?”艾泽在一旁问他。
上午他和白景坤闹得并不愉快。
I.K现在的最大股东还是白景坤,可是谁都清楚,谁才是这条大船的掌舵人。
白涧说不用,目光却一直追随路边那抹娉婷的身姿,“她会自己过来。”就像抓宠物,紧一下松一下,但迟早都会是他的。
不过碍于梁敬山那帮人,白涧还是对艾泽说:“你挑几个人跟着她,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看清楚,别碰他们不该碰的人。”
向吟回到台里,看到周召的工位已经被清空。问了莫成晓,才得知周召已经离职,昨天就回了京都。
“这么赶?”向吟有些讶然。
人事那边办离职手续的速度并没有这么快,只能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莫成晓说:“听说是周召他爸亲自来接的人,连夜回的京都。”她神秘地把向吟叫到一边,“向吟姐,现在台里的领导也在重点关照你了,我听师傅说,他们打算下个月就把你调到县台工作。”
去县台,是个小领导的职位。明升暗降,是打算把她发配边疆。
向吟咬牙没说话,只是轻笑。
接连好几天天,外面都在传风言风语。向吟一早就知道周召的背景,但那天他离职,大家才知道台里还有这么一个京都小太子。
台里的记者闲下来时都比较八卦,在食堂吃饭都还在聊,有些夸张的,甚至已经在脑补一些不切实际的偶像剧情节。
不过谈得最多的,还是I.K现在的掌舵人。
近期台里开设专栏,准备做一期财经访谈,其中嘉宾里就有白涧的名字。
I.K的继承人一直都是秘密培养的。
传闻白景坤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很受重视。常年在国外进修,被白家保护得很好,从未露过面,非常神秘。五年前回来接班,也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
有人说他长相英俊,早已秘密订婚,与英国的皇室联姻。也有人说他长得肯定不怎么样,面相丑陋才不示众。
但谈得更多的,还是他在商场中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
现在有人翻出一张照片,说是I.K内部人传出的I.K总裁偷拍照。
男人衣冠楚楚被众人簇拥着离开,黑色的西装质地精良,高大的身形在明媚的阳光底下却像一副淡雅的水墨画。
容颜清俊,淡漠的神态有贵族的慵懒倦怠,扬长的剑眉又压着一股凌厉。清冷料峭,像是刚从凛冬走出来的杀神。
……
向吟吃完饭,打算收拾餐盘走,听到莫成晓惊奇地说:“咦,I.K总裁好像和向吟姐的前未婚夫长得有点像诶……”
话说出来,才发觉自己失言。向吟回头笑笑,“你可能认错了。”
她本能地否认,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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