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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温如渠逝世已有大半年,温家子嗣单薄,如今掌家的就是周禹明。
汴城首富大办生日宴,宴席多如流水,热闹得一时无两。
周禹明今年三十有六,岁月并未在他脸上刻下沧桑的痕迹,反而衬得他越发俊儒尔雅。
许茗知看着整理袖袍的周禹明,脸上依旧带着不开心,“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给她大办生日宴?!”
这话她已经质问过很多次,周禹明也听烦了,脸色咻地一沉,“茗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问这种无意义的话。”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开始对我厌烦了?”
“没有。”
“你还说没有,自从温如渠死后,你对我怎么样,我难道看不出来吗?”许茗知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委屈道:“周禹明,我给你当了十几年的外室,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什么只爱我一个人,说什么娶温如渠只是为了谋财,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周禹明脸色铁青,“许茗知,适可而止!”
他似乎不想再看到她,甩袖离开,候在外头的管家对屋内发生的事充耳不闻,弯着腰恭敬道:“老爷,客人们都陆续来了。”
“嗯,安排人好好招待。”周禹明问:“戏班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老爷放心,都准备好了。”
周禹明颔首,单手背在身后大步离开。
管家不敢看追出来的许茗知,拱手一揖,退后几步也走了。
许茗知看着周禹明离开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前院传来锣鼓喧天的热闹声,落在她耳里更是讽刺。
这时,背部长着瘤子的老人走到许茗知身边,他整个人看着阴恻恻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小姐,刚刚接到消息,温如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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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挠挠头,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温家转悠。今天周禹明为温如渠大办生日宴,全汴城不少人都来凑热闹,温家前院的人太多了,就跟赶集似的,竟把小九和谢钰活生生冲散。
温家世代行商,家境殷实,作为汴城首富,宅子更是恢宏气派。
小九正想着该怎么找到谢钰,也没注意旁边有人走来,一不小心就撞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小九边道歉边抬头,视线瞬间跟周禹明撞上,她看着面前沉稳儒雅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歉意。
周禹明却是怔愣的看着她,半句话都没说。
小九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再加上这里也没什么人,出于警惕,她朝后退了几步。
半晌,周禹明回过神,用长辈温和的语气说:“小丫头,别担心,我没事。”
小九点点头,抓着斜挎在身上的布袋,转身镇定的走了几步,到最后直接撒开脚丫子跑没影了。
周禹明望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原本温和的神情却在顷刻间变得狠戾。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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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逃命似的离开,一只手从假山石后伸出来,迅速抓着她的后衣领。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谢钰走出来。
小九听到他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扶着假山喘气,“哥哥,你吓死我了。”
“瞧你跑得这么急,满头都是汗。”谢钰拿出锦帕递给她,“擦擦。”
“谢谢哥哥。”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谢钰问。
小九皱着眉说:“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看我的眼神很古怪,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莫名有些害怕。”她摆摆手,很快抛之脑后,“对了哥哥,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周禹明有个外室,名叫许茗知,两人私会已有十四年。”
小九瞬间睁大眼睛。
藏了十四年的外室?
岂不是温姨成亲两年后,周禹明就开始背着她在外面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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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和谢钰都没有去凑温家的热闹,探了虚实后就回客栈了。
小九推门进去,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完嗓子才绕过屏风,“温姨,我们回……”
她的话卡在嗓子里,只见床榻上连人影都没有,被子也没叠上。
小九跟温如渠相处也有段日子,知道她素来爱整洁,每次都会把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让它有半点凌乱。
她脸色大变,急忙跑去找谢钰。
“哥哥,出——”
小九推门而入,视线猝不及防看到屏风后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吓得小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
谢钰没想到小九会突然闯进来,抓着衣服的手指微微蜷紧,他耳根子泛红,迅速穿好衣裳,故作镇定的走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看着面前背影清瘦娇小的人。
小九连忙说了温如渠不见的事,谢钰微微皱眉,周禹明的消息这么快吗?许是常年待在官场,谢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茗知的名字,能在温家的眼皮子底下与周禹明私会十四年不被发现,那会是个简单角色?
小九担心温如渠的安危,见谢钰在思考,她也不打扰,而是继续整理先前的思路,不得不说她脑瓜子灵活,很快就跟谢钰想到一块。
她问:“哥哥,你说这事会不会跟许茗知也有关系?”
“有可能。”谢钰看了她一眼,“我先出去找人,你乖乖待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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