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对视的那一刻,齐垵神色微变。
嘉芙深吸口气,“齐垵,你过来。”
直奔来意:“我有些话要问你。”
齐垵跟着嘉芙走后,留下一群人疑惑更深。
“齐哥找队长谈话,嘉芙姐又找齐哥谈话……一个接一个的在干什么呢?”
有人猜测:“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了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旁边人顿时觉得在理,“哎,嘉芙姐不是那啥,喜欢队长吗?”
“对啊!她这回竟然不是来找程哥的,这里边肯定出了问题!”
“不过话说。”一人不解:“这跟齐哥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不明白,又齐齐望向了宋鸣,指盼他能透露些隐情。
宋鸣见了一阵烦心,“我哪知道,一个个都怪里怪气的。”
“行了,都别聊了。先去训练,不然等会教练要过来催了。”
出了体育馆,嘉芙走在校道上,身后齐垵沉默地跟着,亦步亦趋。
夕阳印在脸上,温度不烫不热,却刺目得叫人睁不开眼。下课后学生们背着包,三三两两从教学区回宿舍,女孩子们怕晒撑着伞,谈笑间讲到个有趣的话题,几人笑成一团。在这条富有生活气息的道路上,唯独他们周边一阵诡异缄默。
在经过第一体育馆与第二体育馆之间的空地,嘉芙拐了进去,齐垵紧跟随其后。
水泥建筑将落日遮得严严实实,余晖在这里止步。
嘉芙站定转身,齐垵看着她。
“你那天问我考研专业的事,为什么?”
“我好奇。”
“好奇什么?”
“你没继续选择法学,总该有个原因。”
问得快,答得更快。
嘉芙是个聪慧细心的人,早在来之前,就做好步步逼问的打算。
她最初犹豫过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敏感,太过想当然:如果询问之后,主观臆测全盘错误,那未免显得自作多情,该多下不来台面?
但嘉芙心底憋了好几天,实在快要受不了,她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向来想什么便做什么,行径任性自我随心所欲,不顾及别人会怎么想。
她只在乎自己,但凡认为对的,只管去做,从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
正如喜欢的程奕时候,一厢情愿对他好,至于程奕会不会回应,全然不在考量之中。
·
嘉芙不慌不忙,又抛出个问题:“那为何在我解释完后,你没有停止下好奇心,又问了一遍。”
“似乎认定了我报考经济学,会有别的原因。”
“……”
“而在我讲述完后,你的表情——”
嘉芙回忆一下,“非常奇怪,像是很不可置信。可你又不是我,怎么会设想出我的答案?”
不愧是学法的,逻辑缜密滴水不漏,齐垵在她面前几乎处处透露破绽,唯有以默然应对。
可惜嘉芙专程过来,并不准备无功而返。
她坦然直言:“对此,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
“齐垵。”
嘉芙正色道:“你当时让我说实话,我这回想听的,也是实话。”
终于,齐垵嘴唇动了下。
“实话?”
“对。”
“我可以解释。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嘉芙不禁皱下眉头。
她尚且没问清楚,齐垵怎么反而来问她?
嘉芙有些不快,没答应也没拒绝。
齐垵见之表情苦涩几分,还是开口:“学姐那天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没有半点欺瞒成分?”
他竟然纠结的是这个。
嘉芙感到自己被轻视,不由冷笑一声:“你让我讲真话,我纵使骗了你,也没好处。”
齐垵变相得到肯定的答复,难得笑了笑。
“程奕。”
他直接道:“——我认为你是因为程奕。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嘉芙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知晓,这令齐垵微微错愕。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嘉芙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做出这般猜测,那嘉芙顺着这条思路,自然能找到最明显的那个答案。
“我因为程奕,或者是别的什么选择了我研究生的方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嘉芙一阵见血,“齐垵,我可不可以理解为。”
她顿了顿。
“你喜欢我?”
短暂静谧中,嘉芙慢慢感到紧张,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真是大胆。
“不用理解。”
齐垵低声道:“我喜欢你,这是事实。”
戳破那层窗户纸,两年来,费心以试探和猜疑交织成的迷雾顷刻间散开。他的隐秘心思如同摊开在阳光下暴晒的一块海绵,越缩越小,恨不得扯一片云朵荫蔽,以挽留住为数不多的“水分”——那点可怜的自尊、颜面。
然而那不过徒劳,云遮日一时,烈日终会炙烤掉每一滴水分。
既然无处可藏,那便不再掩藏。
纵使嘉芙有所预测,可真正听见表白的这一刻,依然有种回不过神的震撼,“你……”
齐垵苦笑一声,“是,你没听错。”
“嘉芙,我喜欢你,在两年前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