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程奕见此不禁蹙眉。
——队伍中,不论他或者宋鸣,还是自由人等,都有过打比赛的经验,唯独司旻、老贺是第一次。两人定力不稳,顺风局时打得很顺,乃至于超常发挥都不是不可能,但一经逆风局状况百出。
柿子挑软的捏。司旻、贺柏川在江大队眼里无异于是两颗最软的柿子,他们不尽快调整好心态,后期只会被针对得越过分。
程奕看不下去,向教练示意。东大教练很快要了第一次暂停,将队员们叫过来。
看台上一片唏嘘。
任谁都能看出,这局东大状态不佳,和最初第一局的表现不可相较而语,水平发挥差距相当大。
相比之下,江大这边随着白热化进程,反而越来越稳定。
蕙蕙不知何时走到顾亦徐身边,有些奇怪:“东大的9号、10号刚才几次操作好迷,看号数排在末尾,应该是新手。替补里还有4号、8号,比他们有经验,为什么不让学长们上场?”
比赛中大胆用新人,没有一定的把握,是很冒险的。
“我以前练习击剑时,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想要速战速决,进攻节奏会不自觉加快。”
顾亦徐沉思,轻声道:“在竞技运动中,速度是决胜的关键,也是对败者的诅咒——急于求成,等于将自身主动送到对方的剑尖前。”
说穿了,就是“心态”二字。
不论局势明朗,或者黯淡,能保持住平常心,比赛就赢了一半。
·
“手肘别放太低。”
“注意起跳时机,应变拦网,不要被对方牵住鼻子走。”程奕有条不紊分析,“依照事先训练的手势,灵活变换战术。”
穿黑色球服围成圈的男孩们,听一句,点一下头。
“司旻。”
程奕径直点名。
司旻身体抖了下。
半天,才侧过头朝向程奕,却不敢抬头。
他垂头丧气,毫无斗志,和开局那场比,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说是颜面扫地亦不为过。
“你在想什么?”
“我……”
“想这局赢还是想输?”
被一句戳穿心思,司旻愣愣地“啊”了声。
程奕冷冷说:“如果想输,那现在就给我滚下去,别浪费时间,换替补上场。”
“如果想的是赢,奉劝少在那做梦,比分拉开这么大的差距,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司旻脸色极差,青白一片。
这番半点不留情面的话,像是照他身上甩了好几鞭子,火辣辣得疼,臊热又万分恼火,偏偏不能出声反驳。
作为同样出现不少失误的贺柏川听不下去了。
他们是新生,饭要一口口吃,谁都不是生来就是球场王者,程奕这副高高在上的教训口吻让他心脏受不了。
贺柏川深吸口气,上前一步,宋鸣猛地拉住他,摇头阻止了。
“你的本事只有这些了吗?”
司旻牙齿咬得咯吱打颤,“你…说什么!”
程奕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就这点本事?你球感好,进队练了一个月不到,就和打了三届联谊赛的宋鸣站到一个场地上,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要怕被否定。”
“你打得很好,怕什么?”
预计中来自队友的质疑,和一次次被针对搞垮心态导致的不自信,让司旻越来越沉默,不敢喊球,不敢在宋鸣救起那个至关重要,扭转局面的关键球时,大喝一声“让我来!”。
二传是队内的灵魂,组织进攻的核心,如果连他都丧失了斗志,那这场比赛才是必输无疑。
复盘是赛后的事,等到结束后,该挨骂的挨骂,该立正挨打的挨打。
但此刻场上,队伍内不准有异议的声音。
他们是队友,是彼此坚不可摧的后盾。
战矛唯一指向对手。
旁边贺柏川傻眼了。
宋鸣重拍下他的肩膀,这两个大一孩子,心性不稳,还是太年轻。
“比赛中丢掉的颜面,我们作为队友一点也争不回来,司旻丢了多少脸,都得靠自己一步步争回去。”
宋鸣对他说:“老贺,你也一样。听明白没?”
·
隔壁十几米处,江大队员擦汗的手一顿。
他们忽然预感不妙,目光横越落在东大围成圈的七人身上。
刚才犯得各种低级失误,非但没有挫伤对手的锐气,经过短暂几十秒的休整,他们气势重振旗鼓。
见此,江大队内个个紧皱眉头:
真要命——
原本颓废几分的东大就已经相当棘手,现在恢复常态,岂不是更加难打?
那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
没有什么,比获得队内实力最强的程奕的亲口肯定,更让司旻信心百倍。
宋鸣和自由人轮换,到准备区候场,走前不忘冲程奕挤眉弄眼,“你这人忒不厚道,什么叫他刚进来就和打了三届的我平起平坐,捧他就算了,挤兑我几个意思?”
程奕嫌弃他嘴碎,没搭理。
他那一番话,不止是说给司旻听的,等于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这个因错轨停滞下来的机械组,终于一个个归回齿轮。
钟表发出响脆的嘀咔声,时间继续流逝。
……
比赛到后头,观众浓厚兴致进一步吊起,目不转睛凝视场上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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