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会儿谈话的时间,程奕消失得无影无踪,顾亦徐以为他迷路了,在附近转圈找人,结果,程奕没找到,反而慌神没看到脚下,碰上个刚及腿高的小男孩,戴着消防员的小红帽,圆溜溜的黑眼珠内含半包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撞在顾亦徐身上后,反弹跌倒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委屈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嚎哭不止。
“别哭,别哭……”
顾亦徐蹲下哄他,想抱又不敢抱,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孩子父母也不知道在哪。她只好擦去孩子的眼泪,但小孩简直和溃堤水坝似的,流个没完,一边打奶嗝一边啼哭喊道:“麻麻。我要麻麻——”
周围游客顺着响亮哭声看过来,女孩年纪太小,不像是这孩子的母亲,目光猜测好奇,幸好顾亦徐长得没有任何威胁,不然估计要被误认为是人贩子了。
顾亦徐真想一头撞地。
游乐场人群吵嚷,这孩子多半是和父母走丢了,她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随口哄说:“我帮你找妈妈。”抬头环视一圈,试图从人群中找到孩子母亲,忽然间,余光瞥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十几米外茂盛绿植中,程奕匿在粗壮树干后,看姿势像是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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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手机铃声快要停止时,程奕才找到块合适隐秘的地方。
接听,对面触不及防,没在第一刻出声。
大抵没想到真的会接。
直到停顿须臾,对面才试探道:“Cyril?是你吗?”
没有任何回应。
但这反而让女人确认,正是那个倔强又冷漠到不讨喜的孩子。
她轻吁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再和我说话了。”
声线低哑婉转,如交响曲中大提琴奏出美妙的乐符,独特到过耳不忘,如果顾亦徐在这,一定能听出声音的主人,就是方才影院中的美艳模特。
惊奇的是,那位活跃在荧幕前的外籍女星,从未在公众面前展现过,她能说一口流利中文。
“从某种意义上,你答对了。”
程奕道:“停止无意义的干扰,我淡出你们的生活。”
女人笑了下:“这怎么是无意义的?作为母亲关心我的孩子,难道也是不对的么。”
“如果只是要说这些,这个新号码也要作废了。”
女人沉默一下,方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总算进入正题了啊。程奕嘲讽地想。
“整整四年,和家里人断绝往来,更换所有联系方式。你真是不够乖巧,不过亲爱的,我们一直在等你回家。”
游乐场内,儿童嚎啕大哭令他听不清声音,程奕偏头往另一个方向,不经意在树干后露出半截身影。
“我发誓再不回去。”
“Cyril,你父亲的纵容是有限度的。”
口吻中带上严厉,只是她声线丰富磁性,削弱了威胁力度。
在最开始,他们以为孩子只是闹别扭,直到后面发现事态不可控时,Cyril父亲将他名属资产全部冻结,试图以此逼回叛逆到离家出走的儿子,结果反而意外被告知,所有银行卡内的金额一直分文未动。
程奕在外自食其力,靠他的能力养活自己。
向来牢牢把持在手心的雏鸟,一朝间完全脱离了掌控,这令那个男人震怒。
“回去?”
程奕脸上浮现恶劣的笑容,“回去被他继续监视?”
后面说得竟是法语。
“我没兴趣满足他变态的掌控欲。”
“曾经我养过一只非洲鹦鹉解闷,它很聪明,有句话只说过一遍,它就会学舌,但那话被他听到后,第二天早上鸟就死了。”
程奕衣冠楚楚微笑,猝不及防地,低声优雅吐出一句:“Fils de pute.”
从语气上完全听不出是一句粗俗咒骂。
女人错愕一瞬。
手机开着免提。
她下意识瞥了眼身边岿然不动的人影,轻声喝斥:“Ne dit plus rien.”(别再说了)
程奕则原话奉还。
他毫无负担地挂断通话,不忘把对方重新打过来的新号码,和上个同样拉进黑名单。相信这么一挑衅,对方接下不短时间内都要处于震怒之中,暂时没空再骚扰。
打开微信,和同龄人朋友圈内充斥的合影、琳琅美食、风景照等分享生活的美好点滴相比,程奕的朋友圈内贫瘠空荡,直到今天下午三点多,才发布仅存唯一的动态。
两小时内,底下刷满了评论,几乎全是震惊的“!”和“?”。
季萱萱惊了:我的妈,我看到什么?!
宋琦:没想到你们……
冯嵩宇更是扑朔迷离:???
可想而知,他满头问号的样子。
连导师也在百忙之中来凑热闹,点了个红心,并问照片上的蓝衣服女孩是谁。
影院散场时顾亦徐想和他在海报前合影,她问得忐忑,程奕答应了,却没想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正是这张图片,让那人确定这个账号主人是他本人无疑。
随时随地,被人视奸的感觉真是作呕。程奕冷静睃巡一遍通讯录,在一百多个头像中,无法锁定谁才是潜伏在其中的眼线,背后藏匿着父亲阴翳的目光。
他搜寻无果,只好放弃,将与顾亦徐的合影设为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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