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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异咬着口香糖,脸色黑沉如锅底。
    拖到晚上八点,陈异才懒懒散散过来,苗靖撑着把黑色的伞在园区路边等他,白色针织上衣,淡绿色长裙,露出纤细瓷白到刺目的脖颈和小腿脚踝,外头罩着件长长的薄薄针织外套,衣摆被夜风吹拂飞扬出伞外,沾了雨丝,轻盈又沉甸甸地无声翻飞,她整个人,像一朵皎洁清幽、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夜来花,无声绽放在晦暗不明的雨夜里。
    黑色凯迪拉克在路边停下,车窗摇下,她对上陈异一双幽戾冷淡的眼。
    来了。苗靖点头,麻烦了。
    陈异脸色麻木冰冷:东西在后备箱。
    他开车门踩下车,仍然是一身硬朗暗沉,短靴和长款风衣,衣摆猎猎,眉目凛冽,凶横英俊,冒头走在雨里。
    苗靖的伞绕过去,两人转到车子后备箱,她的伞高高撑在他头顶,弹起的车尾翼上的水珠溅起,落在他的眉心,晶莹水滴晃了晃,顺着他的眉心慢慢往下滑。
    就说男人不靠谱,陈异拎了个小箱子过来,把她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还有好几样东西都没拿。
    还有吹风机和那一盒电源线,有个保温杯,你忘记了吗?苗靖把沾湿的头发撩到而后,低头翻了翻,不是这床被子,这床尺寸不合适。
    他抱着手不耐烦,摆出副不可一世的态度:不要拉到,要么你自己回家拿?
    苗靖皱了皱眉,瞟了他一眼:那我回去一趟。
    陈异一声无所谓嗤笑,手指往下一压,后备箱门砰的阖上:随便你。
    两人上了车,苗靖把伞收在脚边,车子启动,雨刷器刮开细细水流,雨夜晦暗不明,路灯迷茫昏暗,车速放得很慢很慢,两人都没说话,车子安静沉闷,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陈异打开半条窗缝,一边开车一边抽起了烟,车里烟草味弥漫,苗靖咬着下唇,深深蹙眉,却忍着不开口,最后忍无可忍。
    开车抽烟,妨碍安全驾驶,扣2分,罚款200,如果出了什么事故,自己出事也就算了,误伤他人那也算罪大恶极。
    他人?这鬼地方路上连个影子都没有。他慢悠悠弹烟灰,你说你自己?
    我怕被二手烟毒死。苗靖心平气和,你自己死就行了,想怎么死也没人会在乎,但别拖人下水,没人想奉陪。
    陈异冷冷哼笑:你这么恶毒,别人知道吗?知道你说话这么刻薄?
    苗靖下巴微拗,眸光映着路灯流转:刻不刻薄,恶不恶毒,那也要看对谁,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刻薄恶毒点也没什么坏处。
    出去几年,见过世面,知道事情,人也学会装了。陈异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语气调侃,不错啊,苗靖,有出息。
    当然比你有出息。苗靖冷冷应对,你最好就一辈子过这种日子,逍遥自在,我行我素,最后烂在土里。
    你好像也没有过得多好,别的不说,我他妈还真以为你能高高在上,光芒耀眼,搞了多厉害的男人,最后还不是累死累活当个加班的社畜,找个卢正思这样的愣头青。他笑得恶意,赚的钱连我一半都够不上,我可真白养你几年,真他妈浪费。
    他舌尖恨恨刮后槽牙,眼神狠戾又带笑:这世上怎么就没后悔药吃呢。
    苗靖弯唇浅笑:你对自己还挺自豪的,亲眼看看我过什么样的生活不也挺好,不正好证明你做的一直很对,你就这么我行我素活着挺好,我也照我自己的设想活着,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陈异被她气笑,咧嘴笑了笑,又笑了笑:可不真是我艹他妈的。
    苗靖端端正正坐着,眉睫凝住不动,双眼注视着前方,语气清淡:气什么,你又不是没操过。
    空气突然静止了很久,一切都放大放慢在身周,挡风玻璃上细密的雨珠,明明暗暗的迷离光线,夜风和汽车的呼啸声响,身边人压抑克制的呼吸和凝固锋利、年轻英俊的侧脸。
    默契得从来没有提起,也从来没有忘记。
    搭在窗沿的手指动了动,冒着火星的半截香烟悄然下坠,跌进路边水潭,袅袅冒出最后一缕青烟,归于无声无息。
    陈异缓慢眨了下眼,硬朗紧绷的脸庞抽搐了下,嘴角也动了动,咽下满腔焦灼,展平唇角,板着脸孔没说话。
    隔了良久,他终归忍不住,摸着方向盘的手指颤了颤。
    这么说,你回来挨操的?他露出个玩世不恭的坏笑,那你可慢慢等着,想爬我床的姑娘排成了队。
    你说我和卢正思?那真不劳你关心,公司宿舍挺方便的。苗靖脸色正经平静,刻薄怼他,你也小心得病。我这里有张体检券,送给你吧,早看早治疗,别害人害己。
    男人硬硬眨了下眼,胸臆如堵,绷着唇角不说话,脸色青黑如瘴气被她气的。
    油门猛踩到底,车子猛然提速,轰轰驶在空旷的路上,苗靖身体骤然后撞,被这突然提速呛了下,攥着安全带,冷脸一言不发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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